杀不完。简单的三个字,足以令最最坚韧的战士绝望。
不要说这些强悍飞蚁,就是最最普通的蚂蚁,最最孱弱的凡人,若其数量无穷无尽,永远杀之不绝的话,让人哪来的勇气与之战斗。和尚不知道十三郎究竟有多少飞蚁,只看到每次出现难以弥补的空缺,就必定涌出更多的一群。
无法判断,没办法估量,永无尽头。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折磨,如凌迟般痛苦的煎熬。
“畜生,你这个畜生!”咆哮不休,天蜈奋力挥出三刀,忽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再少四条腿,不禁为之一愣。
它有毒,飞蚁何尝不是剧毒!不同的是厌灵蚁的毒不是直接致命,也不是为了将对手化成汤汤水水,而是麻痹对手方便啃咬,或干脆说利于用餐。
“啊!”百脚仅余下十来只,一身铮亮盔甲污渍斑驳,还有些地方开了口,里面藏着几只翻动快颐的凶狞之头;这样的情景落入眼中,谁都难免为之惊嚎。
这是战斗啊!
不是过家家切磋技艺,而是你死我才能活的性命搏杀,和尚怀着这么多心思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斩修罗!”
一声怒啸,天蜈眼前一黑,四周突然出现无数把剑,或刺或劈,或砍或剁,俨然要将它乱刃分尸;边上还有几个人模鬼样的黑面差役,手持杀威棒没头没脑一通乱打,嘴里大喝着诸如“人犯”“伏法”“罪大恶极”之类的鬼话,令其头疼欲裂,且哭笑不得。
蚂蚁搬山,潜移默化,飞天蜈蚣不知不觉中退化成真正的七级魔兽,已能被修罗狱“误判”,并且装载。
还是那句话,与兽作战。人修只要不是上来就被击杀,大可凭借源源不断的手段与之慢慢磨。假如十三郎不是缺少时间祭炼宝物,假如以宝物数量对比双方拥有的实力总和,休说现在的不净王,哪怕他状态回复全盛,恐都不够八指先生塞牙缝。
外域之行,十三郎一路鏖战不休。亲手击杀的元婴修士超过十人;若把他们的家底通通拿出来一件接一件使用,老祖宗也要抖三抖。
“嗷!”
凄厉惨嚎中,黑匣崩裂,银芒厉啸,数十道剑芒溃散近半,伴随着几条零乱残躯。嘴里仍在高呼“凶犯大胆”“罪不容诛”等等令天蜈为之羞狂的威喝。堂堂不净王,山君门下高徒,令人仰望的大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再看那只飞天蜈,数丈长的身体上遍布剑痕,至少有三处几乎对斩,松松垮垮连接在一起。凄凉、凄惨、凄厉,还有几分英雄末路的悲壮。
“山君门下,可杀不可辱!”
“辱的就是你,杀!”
十三郎也疯了,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新式飞蚁,一战几乎被绞杀干净,令财奴本性的他为之发狂。飞蚁无尽只是理论值,蚁后等级提升。每次产卵的间隔与代价也水涨船高。频繁产卵不是不行,势必让蚁后的成长为之却步,甚至倒退。这些飞蚁是他为血域之行做准备,原打算利用接下来的时间着力培养为特级兵种的存在。如今可倒好,近四万飞蚁不断朝那个无底洞里面塞,仅余下不到两成。
这还是近乎残废的不净王,假如面对真正大能。结果将会如何?
“妈的,不过了!”
敌愈强我愈狠,对手疯狂,唯有更疯才能将其压制;咆哮中。残余飞蚁被通通释放出来,如一团银黑相间的密云蜂拥而上,将那只上窜下跳死命挣扎的蜈蚣牢牢锁死在中央。
“无知小儿,是你自己找死!”
身体残缺,群蚁包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飞天蜈蚣反倒平静下来;终于承认了身份的它扭成一团,随即如陀螺一样急速旋转三周,随后发出一声呐喊,居然......
再度化作人形!
“君!”
宝相庄严,金光涂面,八臂屈张,背后背着金色铠甲,着实威风凛凛。其目光仁悯有如神佛,又像俯瞰天下子民的君王;漠然的面孔上,带有一丝轻微的癫狂意,不如此,已看不出丝毫魔兽痕迹。让人惋惜的是,他的身体凭空短了大半,面黄肌瘦,胸腹上布满斑驳伤口,正以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临!”
佛音再放,不净王的身体似已痊愈,周遭皆被佛光笼罩,宛如一颗金色的球。飞蚁组成的云团不停冲击,但都无法突破佛光壁垒,频频化作青烟。
“营养不良?”
十三郎仍在笑,内心已被和尚的声势所惊,暗暗警惕着。
当年之战,老祖宗全力出手,神通化山轰压,何等豪壮堪称无敌;又有老院长决死一击相助,人面蜘蛛喊一声君临天下,同时破解两位人间顶级大能的绝杀,虽遭重创,尤能遁魂而去。今日之战,不净和尚面对第一轮突袭时便喊出过君临二字,当时没觉得如何强大,但和现在对比一下,十三郎才知道那只是小半道神通,多半有些忌累。
招手将近半飞蚁收回挡在身前,十三郎命令余下部分保持忘死扑击,嘴里说道:“这就要拼命?还没玩够啦!”
大能皆有搏命术,只看什么时候用。十三郎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一番急攻便能要了飞天蜈的命,看似轻忽调笑,心里已做好玩命、乃至赴死的准备。
这是他的战斗,是其与大能的第一战,阴谋诡计只是辅助,战志才是第一位。
“天!”
佛光浩瀚但不纯净,空中似点起一轮骄阳,斑杂银芒挣扎其中,凶狞不在,倒似成为其播撒绚烂之点缀。隔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