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鸣雨宣读完佩波亲起的羊皮纸时,那阵天地之间的共鸣欢呼也随着他尾音的落下而消散。一对年轻夫妻带着自己的小孩从他们旁边经过,奇怪地看着阿尔贝和徐鸣雨。徐鸣雨站在花坛的边缘上,高高地举着那张残破的羊皮纸,像是一个因为远视要把报纸高高举起的北京大爷,又像是宣读皇上圣旨的太监。
“咳咳”他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不我们去吃个午饭吧。”
阿尔贝眼睛一亮,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个油腻腻的小饭店,还有上次那条并不美味的火腿和胖墩墩的火鸡。
“里似硕唔梗则陪播更含?”阿尔贝呱唧呱唧地嚼着饭菜,这一幕似曾相识。徐鸣雨半晌无语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心真大一顿饭就填平了他那些坏心情。
餐馆的名字叫做“世津子”,听起来很像是一个高高竖着马尾的剑道女孩,阿尔贝以为这样一个连墙壁都能渗出油的地方会起一个家庭主妇的名字。
“你是说我跟着佩波晶干?“阿尔贝咕咚一声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咽喉上出现了一个挪动的小蜗牛。徐鸣雨越发觉得目前的情况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含糊的话语。
“是啊,”徐鸣雨点点头。他们坐在那张靠着粗陋墙壁的桌子边,为了遮掩墙壁丑陋的照片高高悬在上面。阿尔贝上次见到的贵妇的照片正对着徐鸣雨的头顶,他觉得这很有趣,就像是命运使然。
“不要开小差。”徐鸣雨提醒他,“整个时雨岛想做团长的扈从骑士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甚至还有贵族送了一大堆名贵的药草材料珍惜的艺术品,想让家族里最优秀的年轻人成为团长的扈从。”
“佩波晶一个个拒绝了?”阿尔贝问。
“拒绝是拒绝了,不过那些送的东西可是一个也没还回去。他说‘君子成人之美,既然已经迫不得已拒绝了别人收徒的要求,那么收礼物的要求自然不能拒绝了。’”
阿尔贝默然,不过想来那个脱线小正太的风格确实是不能以长理度之的。
“下次在外面不要直呼他的名字。”徐鸣雨说道,“团长在时雨岛受欢迎程度可是很高的。你在我面前说说他的名字也就算了,在外面可要尊敬一点。”
阿尔贝听进去了,可说实在的,他始终把佩波当成一个很乖很可爱的小朋友,让他去称呼这个一笑会露出两个酒窝的小孩子为团长才是古怪的。
他点点头,继续埋头去对付那块做的很棒的西冷牛排。他挥舞着叉子,黑胡椒酱在白色盘子上挂的一道一道的,像是结了疤的丑陋伤口。
“他和加百列谁更受欢迎?”阿尔贝突然来了句。
徐鸣雨看了看他:“团长吧。他毕竟是老牌的,加百列只是新秀。”
丰腴的老板娘端着菜盘走近了,和周围的一切一样,她也显得粘稠而油腻。徐鸣雨向她举高了酒杯致意,女人咯咯笑着转了身,食指向他点了点。
玻璃的小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嘎吱嘎吱地作响像是忍受不住这种大力。来人的大衣里裹挟着冷风,他将大衣脱下来使劲抖了抖,像是把里面的寒冷也一并倒了出来。
他看上去并不怎么英俊,倒是一股凶狠的味道。他的嗓门很大,这一点阿尔贝深知。
“两杯nojumble,”他坐在前台上,对那个前来接待的女孩说道。女孩怯生生地点头,很快地跑到后面去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敢直视那双凶狠的眼睛。
跟在加百列身边的壮汉怎么会来这里呢?他不是跟着人群一起熙熙攘攘地走了吗?
“那巴!”有人认识他,出声打了招呼。那巴转身举起一杯满满地冒着泡的啤酒,那些不安分的泡沫随着酒杯的倾斜而倒在地上,滋滋的响着。
“铁塔那巴,正式骑士,身体素质很高。”徐鸣雨小声地对阿尔贝说,“一直跟在加百列身边,宁愿做一名扈从骑士,但是加百列一直拒绝的,也没有承认过这是他的扈从骑士。不喜欢他的人都称他为加百列的走狗。”
也不知道阿尔贝听没听到,他看着那杯剔透的黄色啤酒,还有那层白白的泡沫,很是想喝的样子。
“喂,我也想喝。”他对徐鸣雨说。
徐鸣雨翻翻白眼,他知道阿尔贝没听进去,有些不想理他,“那种啤酒味道挺奇怪的,你不一定喜欢。虽然你在紫峰林里受的伤不太严重,但尽量还是不要喝了,对伤口不好。”
“我伤口早好了!”阿尔贝不满地嚷嚷。可说着他自己也有些奇怪。他想到在紫峰林里被蜘蛛巨龙追杀的那些时光,想到那些被枝条抽出的伤疤和被龙炎灼伤的水泡,不禁一阵龇牙咧嘴。
可是每一天晚上在他沉沉睡去,第二天又睁眼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疼痛就会减弱大半,血淋淋的伤口已经结痂,而鼓起来的水泡会扁下去,留下一道浅浅的色斑。
最后几天他一直待在河流的旁边,连动都没怎么动,更不会受新的伤。前些日子的伤痕最终都慢慢消失,甚至连读书年代落下的脖子疼之类的旧毛病也不见了。他并没有半分不适,只是有时会感觉有一条条小虫子在那些伤口上爬,痒痒的,凉凉的。
他出了紫峰林后感觉自己的身体壮的和一头牛一样,只是莫名的很饿。挨了徐鸣雨重重的一掌后虽然疼痛,但是并没有带动前些日子所受的伤。那些伤就像潜入皮肤底下一样,彻底消失了。
这两天他会做梦,梦见自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