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司方才不是说这一家子都是烧死的吗?怎么这个人的嘴里没有烟灰?”
“我看了仵作填写的尸格,并没有提到这一点,这仵作验尸验的也太敷衍了吧?”孟旭大声抱怨道。
“薛灵妩,提醒他看仔细这些人的舌头。里面似乎曾经被塞进去过什么东西,是死后塞进去的。那烟灰上有一些很浅的圆形印记。”印雪卿提醒道。
薛灵妩告诉孟旭,孟旭又仔细看了每具尸体的舌头,确实跟印雪卿说的一样,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
“这圆圆的东西好像一个圈,是什么?”
印雪卿和孟旭同时摇摇头。孟旭从怀中抽出一个布卷,里面满是大大小小的各种工具,他拿出其中一个圆头的看了看,说道:“如果是仵作用的压舌板的话,似乎小了些。是什么呢?”
“把尸体翻过来。”印雪卿突然蹲下,盯着第四具尸首的腰部吩咐。
“孟大人,能不能把这个尸首翻过来看看?”薛灵妩实在是不敢下手,估计自己也不一定翻得动,便求助孟旭。
孟旭用盖在尸身上的白布垫着手,轻轻将他翻了过来。
“这里。”印雪卿立刻指着那尸首的腰说道。薛灵妩也看到了,尸体虽然烧焦了,看起来都是黑乎乎一片,但侧腰的位置确实有些不太一样的东西。那里隐隐泛着些深蓝色的光。薛灵妩指了指印雪卿比划的位置给孟旭看。
孟旭用手里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将贴在尸身上的那一层不明物质剥离开,是一个半圆形的香囊状的东西。
“怎么会是个香囊?人都烧成这样了,香囊还没烧成灰?”薛灵妩疑惑道。
“火烧起来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死了,也许他那时是侧躺在地上的。这个香囊被他压在了身下,起到了一点保护作用。”孟旭猜测道。
“这是一定的原因,但主要还是这个香囊的材质。用的是难以烧毁的金丝线,那深蓝色是因为掺了一种叫玛瑙蓝的染料,这种染料染在金丝线上,能让丝线更加光亮坚韧,水火不浸。”印雪卿端详着那黑乎乎的香囊又推断出了一大堆结论。
“喂,你怎么连染料都知道。”薛灵妩悄声问。
“这种材料多用来做暗器上扣的丝线或者折扇的镶边儿。做香囊真是大材小用。”印雪卿答道。
孟旭小心翼翼地把那香囊剥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但没想到一动之下,那香囊立刻粉碎。果然即便是号称水火不浸的玛瑙蓝金丝线也还是受不住烈火的炙烤的。香囊裂开,突然有一股异香飘散出来。
“是青木香!”这次是薛灵妩抢答出来,“我大伯母最喜欢这种香了,不过……”
“不过什么?”
“这香可不便宜,里司方才说这一家都是农家,身上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香料呢?再说这香囊,金丝线的,肯定也不便宜。”
孟旭听了薛灵妩的话紧紧锁起眉头,“看来这案子蹊跷大了。我看过卷宗,衙门抓到的真凶是个惯在这一带作案的小飞贼,案发那日死者一家燃起大火,镇民赶着救火的时候看到这家伙鬼头鬼脑慌慌张张地从死者家的方向往外跑,因为看他眼生,就把他抓了起来。火越烧越大,结果烧死了一家五口,众人就把这飞贼扭送到了官府。开始时他一句话也不肯说,衙门动了大刑他才说他只是去偷东西,没有杀人。一直到现在,他都死咬着不松口,不肯认罪画押,所以我才到这里重查此案。按说松原镇有不少的富户,那飞贼别家不偷,怎么就偏偏偷一个卖油的小铺子?那能有几个钱?看来还要回济北县衙大牢见见这小贼了。”
孟旭说完又重新把五具尸首逐一检查了一遍,除了第四具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疑点。等一切检查完,已经是晚上掌灯时分了。
“丫头,你累不累?不累的话我们就连夜赶回济北城怎么样?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会会我们的‘真凶’了。”孟旭重新盖好所有的白布,打开门,似乎心情大好地说道。
“孟大人,您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啊。”薛灵妩凑过去问。
“我啊不怕辛苦,不怕忙,就怕没有什么新奇的案子破。你让我闲着,我全身的骨头都会痒痒的难受!没想到顺路到济北城公干一次,还能碰上这么个案子。丫头,你不是想当捕快吗?要是你能比我先找到破案的关键线索,我就答应收你为徒怎么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堂堂刑部神捕,还能骗你一个小毛丫头不成?”孟旭拍拍胸膛保证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我一定能赢的!”薛灵妩说着话眼睛瞟向印雪卿,后者抱着胳膊不耐烦地点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有印雪卿这个眼神犀利的鬼丈夫在,她赢定了。
“丫头,有志气。不过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孟旭哈哈大笑着往义庄外走。
晚上的义庄只在门口点了一盏昏黄的破纸灯笼,今晚有风,吹得那灯笼左右摇摆不定。印雪卿倒是一脸淡然,他终于可以出来走动走动了,忙着抬头看天上的月色。薛灵妩想起方才验过的那五具尸首,还是有些后怕,忙快步跟上孟旭,却猛然被人扯住了袖子。
看管义庄的那个傻子嘿嘿笑着死死抓着薛灵妩的衣袖,似乎是不舍得她离开。
“我现在要走了,等我再来松原镇的时候来看你好不好?”薛灵妩想起他给自己的小花,倒觉得这傻子是个很善良天真的人,便细声细气地哄道。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