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单将他请进屋,上了茶水。
上官连城正背着手站在窗前,窗外阳光正烈。
江单『摸』不着他的心思,但瞧着这位爷许是最近频频受伤的原因,他消瘦了许多,五官棱角也更加分明冷清了,他同宋恕之不同的是,这位王爷是漠,宋恕之是冷。
相比较下宋恕之显然更讨喜些,何况这位王爷的睿智与心计甚是吓人,当今圣上对他甚至有了忌惮,他转眼却交了兵权,闲居长安,两眼不闻世事。
若他真的不闻世事……
江单敛了心绪。
“不知王爷突然到来有何要事?”
上官连城闻言便回了身,微风吹动了他的衣袂,宽大的袖子微微飘动,有出尘之姿。
他薄唇微启:“本王带皇上口谕而来,请江大人听旨。”
江单心中疑『惑』,皇上若有谕旨一般都是直招入宫,极少让人带口谕。
他垂眸:“江单听旨。”
上官连城的一双眸子淡漠得惊人:“就大理寺发现的顾家叛军余孽顾欢尸骸一事,传皇上口谕,由于昔日影响重大,为安我国心,行其挫骨扬灰之刑后撒于长安官道,遭世人践踏,是为稳定军心,二为震慑那些为国不忠之人,叛国之罪,死也必诛!大理寺听旨,即日执行不得延误。”
他的话未完,江单便震惊抬眸,那话落入耳中,敲在心中。
“这……”
他万万没想到,上官连城带来的是这样的口谕。
他未得细想,开口的语气中带上了些激烈:“那顾欢不过一个管家,只是一个看门的!何况他已死……”
“江大人。”上官连城打断了他的话,江单的话抑在口中,唇抿得微紧,眉头紧皱。
上官连城淡言:“这是皇上下的令。”
他静静的望着江单,江单自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神『色』的愤怒不解。
他按捺不住心里的恼怒,这太荒唐了,那顾欢昔日也是一代有名的将士,后来因身体原因,才年纪尚轻便退了前战线,在顾府当了管家。
这世人知他的名气的也无几人,死却要在死后几年却还要受那样的屈辱。
“不过一个叛国余孽,江大人莫得失言。”上官连城眉头微蹙,似乎真的因为他失言而感到不悦,可他的一双黑眸深邃得很。
江单微微摇了头。
“王爷你知道的,这安不了我景兴上下上千万将士的军心。”他抑制不住心中说不清的薄怒:“何况那关于当年顾家叛国一案疑点重重!大理寺的案卷中也只是一笔带过,明显定案草率,近来更是有重浮当年的案件之态,这顾家叛国之事可能有反转之势!而今却对一个死了几年的顾家下人行如此残忍之刑,这稳的不是军心,是在寒我朝野上下官相之心!”
上官连城却只是看着他,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还请王爷让皇上收回圣命。”江单语气凝重:“这事行不得。”
上官连城突然叹了口气。
他道:“并非本王没有劝阻之心,你可知叶青大人便因出口有失被皇上关了禁闭,罚了三年俸禄。”顿了顿:“此事皇上的态度十分强硬。”
“昨日我进宫禀告此事时皇上也并没有在意的态度,为何不过一日,皇上就态度大变?”
不过隔了一日,这态度转变定有原因,事实上皇上对有关顾家的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皇上早晨见了那冯太师。”上官连城道,边行了一旁坐下:“而后冯太师原定的毒刑被换成了”贴加官“。”
所谓贴加官,就是用湿纸贴服在脸上,如法炮制。
一层又层贴服在脸上至其窒息而亡,过程极是残忍的一种刑罚,当今圣上一直来以“仁”治国,还从未下令对人处以这等残酷刑罚。
可想那冯太师对皇上说了什么,使其恼怒非常,才会下令行这残忍之刑,且那内容还该与顾家有关,否则皇上不会对发现顾欢尸体一事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冯太师真是连死了都要摆一道!”江单握紧身后手的拳头。
“顾家人死了多久,这世人依旧敬仰之,那些军中将士又有多少还念其昔日并肩作战之情,还有多少人知道这顾家叛国一案藏着猫腻!这长安城里,朝堂之上对这近些月发生的案子同顾家有牵扯之事多心知肚明,皇上这么做,只会人心生悲凉!世人失望!”
上官连城『露』齿浅笑,那笑里有些嘲讽,但只是一闪而过。
他语气微冷:“江大人,你可知你今日所言我若转告半句到皇上那,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江单沉默了一会,望着上官连城的眼神冷静的很:“王爷你会吗?”
“怕那宋恕之得找本王拼命。”上官连城的语气微挑:“更何况江大人也是一番忠心,也乃我景兴之幸,不过……”
他似有遗憾:“这事江大人还是听旨照办吧,皇上今日龙颜大怒,可是杀了好几个撞口上的人。”
江单道:“我也不是那怕死之人。”
“本王自是相信江大人不是那怕死之人,但江大人也不是那一腔孤勇之人。”
上官连城望着他,两人眼神交集之际,整个屋里扬着一阵压迫之意。
好一会,江单垂了眸,眸里只剩冷毅。
那方上官连城也收了视线,屋里的气氛的压抑到极点。
他起身缓缓行了桌边,江单神『色』一凝,便听得上官连城道:“顾伯庸身边有一得力干将,名唤祝枕,常年驻守萧关,几年前萧关一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