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之朔,是谓元日,为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
苏凝是被玲儿唤起的,她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脑袋是一片空白,头是胀得厉害?
玲儿给她更衣,边道着:“今儿要起早,给老爷夫人贺早春,方才那平之姐姐都派人来催了。”
苏凝的脸色有些难看,眼下是一片暗黑,她蹙着眉,柳眉细长,甚是让人怜惜。
“小姐?你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看。”玲儿担忧问道。
苏凝没有回答。
“小姐?”
苏凝行了两步坐回床边,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声音颤颤:“玲儿,昨儿……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玲儿疑惑:“什么声音?”她一想,又问:“小姐,你又做噩梦了?小姐,这事怪我,铃儿昨晚忘了点上那安神炉,你莫紧张,铃儿今晚便守着你睡。”
苏凝一把拽住铃儿,将她的手抓得生疼:“那不是梦!铃儿,是真的!”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脸上布满惊恐。
“铃儿,铃儿,你将那画扔掉!”苏凝眼神躲闪的指着墙上的丹青,全身都在哆嗦。
铃儿被苏凝的骇人神色也好生吓了吓,连安慰着她:“好,好,小姐,你莫惊,我将那丹青收起,收起。”
铃儿连急忙将那丹青收下,卷了往角落一扔。
“小姐,没事了啊,没事了啊。”铃儿连安抚着苏凝,哪知苏凝还惶恐不安的低喃着什么。
“小姐!”铃儿急得跺脚:“你到底怎么了呀?”
苏凝不知想着什么,沉默了一会,才望着铃儿,神色木然:“铃儿…给我洗漱上妆。”
“小姐…”
苏凝露了笑,那笑得无比惊悚:“铃儿…不是说迟了吗?该去给舅舅贺早了。”
“是。是…可是,小姐…你?”铃儿瞧着苏凝很是不放心。
这昨夜她就睡早了,今儿起来苏凝就明显有些不对劲,别说这脸色瞧着有可怕了。
苏凝摇了摇头:“我没事。”
铃儿迟疑了好一会,才点了头,出门去备那洗漱的热水,临出门时,她回眸瞧了那沿床边坐的苏凝,心中满是不安。
——
这元日是为长者拜贺,苏凝赶到正厅时,正逢叶荣轩等人在给叶相毅拜贺,她行到后面,竟也没人发现她。
众人面色都是那喜悦之情,唯得苏凝最是神色沉沉。
叶相毅与贾氏在说着什么喜话,苏凝是半分听不得。
退出正厅时,叶荣轩拦住了她,皱着眉头问道:“苏凝,你怎么了?昨夜着凉了?”
她那神色真是难看极了。
苏凝揺了头:“表哥……我没事,只是昨夜睡得不大安稳。”
叶荣轩沉默了一会:“你一直这样吗?有请大夫吗?”
苏凝神色有些怪异。
“我没事……表哥。”
叶荣轩瞧着,觉得苏凝对他有些防备……他若有所思,后道“那你快些歇息?便不要出来吹风了。”
只是他语落,苏凝便很是激动:“我不要回去!”
她的声音颤动得厉害:“我……我不要回去。”
许是察觉到叶荣轩的疑惑,她又道:“我……想去外面走走,大夫说总躺着也不可。”
叶荣轩点了点头:“那好,我同你一起去。”
苏凝稍有吃惊,不解得瞧他:“表哥……你?”
实际上叶荣轩并不与她一起出府过。
叶荣轩解释道:“长安,表哥也是第一次来,今儿便想瞧瞧你说的繁华热闹。”
苏凝没有拒绝,反而心中有些欢喜,叶荣轩能带给他安全感,让她心中不再那么恐慌。
只是他们前脚一提,后脚叶相毅与贾氏便从屋里出来。
苏凝连后退了两步,唤:“舅舅,舅母。”
叶相毅望了她一眼,点了头。
贾氏瞧着苏凝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很是来气,皱着眉头道:“你是怎么回事?平日也就算了,今日是什么日子?还一幅要死不死的样子,尽是晦气。”
苏凝听着身影晃了晃,连哑声:“舅母…对不起。”
“娘!”叶荣轩听着不舒服:“你对表妹说这话做什么?”
苏凝的头垂得更低了。
贾氏瞬间就不乐意了,她指着苏凝,甚是苦口婆心:“轩儿,你与她走那么近做什么?不是娘亲刻薄,你自个瞧瞧这丫头一脸黑气,能不是晦气吗?娘亲是为你好,能是害你吗?”
她语落,叶相毅便一脸沉气,气急败坏道:“你乱说什么!还走不走了!”
“怎么?你还不不爱听了?你们父子两现在是为了这个丫鬟与我大小声?”贾氏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
她本就这几日憋了一肚子气,这会更是一戳便受不了。
“娘,你胡说什么呢?”叶荣轩有些头疼,他回来两天,这贾氏私下便寻他抱怨了好几次,皆是叶相毅如何寻花问柳的事,他实在无可奈何。
叶相毅被贾氏说得恼羞成怒,他不耐烦:“你继续闹,最好是闹得满城皆知,到那会你就高兴了!”
然后一甩了袖子走了。
贾氏一瞧叶相毅走了,更是火冒三丈,跺着脚追着去:“怎么?听不下去了?叶相毅,你给我站住!”
等得贾氏与叶相毅的身影消失不见。
叶荣轩才摇着头无奈的与苏凝道:“凝儿,你莫介意,我娘没有恶意,你也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里,你很好。”
“表哥,我不怪舅母,我不介意的。”苏凝露了浅笑,笑得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