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越听越糊涂,不知她这话里蕴着什么禅机。
青帝道:“有个故事,说某人死后,被牛头马面拖到了阴曹地府,地府里不见油锅,不见刀山,只看见一群饿得面黄肌瘦的人围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个长丈许的铁勺,怎么也送不到自己的嘴里,急得不住地哀嚎悲哭。
“判官一查功德簿,发现此人送错地方了,连忙又遣黑白无常,将此人送到了上界。此人到了仙界,不见仙山,不见神殿,也只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每个人手里也都拿了一个长丈许的铁勺。但和地府不同,这些人却个个白白胖胖,心满意足……周公子,你可知这是为什么吗?”
许宣沉吟了片刻,拍手道:“是了!丈许长的铁勺送不到自己的嘴里,却可以和别人互相喂送。”
青帝又是嫣然一笑,道:“周公子,你果然聪明。仙界与地府其实并无分别,若说有分别,就在于升上仙界的人心怀慈悲,彼此关爱;而堕入地狱的人自私自利,相互算计。天下之理,一通百通,武学之道,又何尝不是如此?
“求仙求魔,往往只在一念之差。譬如那‘嫁衣神功’,一看便是心机阴狠、自私毒辣的人所创。在他们眼中,世上无一人不是如此,除了损人利己,弱肉强食,就再没有提升修为的途径。他们以己度人,那些被他们利用的‘人鼎’,除了不停地吸纳第三者的炁丹、饮鸩止渴之外,就只有束手待毙。可是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并非人人都和他们一样,要想化解‘嫁衣神功’,至少还有两种至为简单的办法……”
许宣心中一跳,似有所悟,又听她道:“第一个法子说穿了,其实一钱不值,那就是找几个与你彼此关爱、互相信赖的人,让他们吸走你体内与你五行相克的炁丹。‘汝之砒霜,彼之蜜糖’,与你相克的炁丹,和他们或许正有相生之效,你既卸去了心患,他们又长了真炁,岂不两全其美?”
许宣大喜,笑道:“此法大妙!妈,事不宜迟,我们立即找几个人来试上一试!”
青帝摇头微微一笑,道:“不必啦。因为我已经用了第二种更加简单的办法。昨夜与你阴阳双修之时,便已将你体内郁结的炁丹全都吸入我的丹田,方才在那‘乾坤元炁壶’里,又将周转炼化过的真炁,重新输入了你的经脉……创立‘嫁衣神功’的人永远不会料到,有人会为了自己关切的人,心甘情愿地去做‘人鼎’的‘人鼎’。”
许宣胸口如撞,这才明白,为何体内那撕绞欲裂的剧痛竟会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青帝道:“周公子,你是五行土属之身,而我体内的阴阳真气,一属木,一属火,五行木克土,若将五行属木的阴极真炁传给你,对你无益反弊,所以我将阴极真炁全都转成了火属的阳极真炁,五行木生火,火生土,你只需以'嫁衣神功'的吸纳大法,就能将我传给你的真气逐一化为己用了。"
顿了顿,眼中露出似悲似喜的古怪神色,道:"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嫁衣神功'的凶残与歹毒,从我将所有真气传给你的那一刻起,我体内的阳极经脉已被你反撞的真炁尽数震碎,再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将青帝之位传给你,让你冒险与那两魔头比斗.."
许宣"啊"地一声,抓住她的手腕,果然发觉她督脉断毁,其他阳属经络的真炁也极为微弱。督脉主一身之阳,督脉既断,便形如废人了!想不到她为了自己竟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心中又是惊骇又是感激,想要说话,却热泪盈眶,一句也说不出来。
青帝抽出手,柔声道:"周公子,你不必为我难过,我这一生困在蓬莱山里,对这不男不女、争强斗狠的日子,早已过腻了。阳极经脉受损,对于寻常修道之人是灭顶之灾,对我却或许是因祸得福。从今往后,我再不会..再不会变回男儿之身啦。能成为一个普通平凡的女人,比做什么长生不老、天下无敌的怪物,可要简单快乐得多了。"脸颊晕红,喜悦中夹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与羞涩。
许宣悲喜交织,也不知是该为她欢喜,还是该为她难过,忽想:"世人穷心竭力,只求能把持权柄,长生不死,但她却甘心放弃所有,换来普通平淡的一生。人活于世,到底该追求什么?我从小想要修道成仙,但成仙当真就比做一个凡人更加快乐么?"
胡思乱想间,又听青帝叹道:"你瞧,我可真真变得婆婆妈妈啦。说了这么多,却连最为紧要的事情还未提起。我在蓬莱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象林、李二人深不可测的敌手。这两人修为原就极为高卓,又在'两仪峰'潜修了一个月,一个专炼阳极真气,一个专炼阴极真气,就是为了驾御紫青双剑,阴阳合璧。再加上彼此心念相通,意气浑融,堪称毫无瑕疵。即便我未曾受伤,只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许宣听了大为失望,苦笑道:"妈,哪有你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若连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孩儿又怎还会有半点神算?"
青帝摇头道:"那也未必。比剑并非只论真气强猛、修为高低,还有许多其他因故。我斗不过他们,不代表你一定就会败给他们。我带你来此,除了告诉你不用再担心'嫁衣神功'之外,是为了让你好好看看这半轮明月,找出破解那两魔头的双剑合璧的法子。告诉我,当你瞧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