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素道:“她话音刚落,又听见陆成仇的声音:‘酒壮怂人胆。老叫花子,你尽管喝,喝完了再来送死不迟。’两人一左一右,从我身边疾掠而过。我猛吃一惊,这才知道这两个老怪物不念咒操纵食心蛊,原来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嘿嘿,也亏得他们有这等耐心,竟然尾随着我辗转数千里。
“当日海棠苑里,刘易知的那几个狗腿子就是被他们所杀,这一路上,我们几次遇到遇到危险,也全赖他们暗地里扫清障碍。为了‘炼天石图’,他们可算是绞尽了脑汁。”
听到这里,许宣心下已是雪亮,那叫花子身佩铁剑、葫芦,自是当年的“疯丐侠医”陈楠。
陈泥丸任侠疯癫,嫉恶如仇,素与魔门妖人不两立,此行必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路追踪陆成仇、敖青青到了神农架。至于后来与他们同困于雪山冰崖,死得不明不白,多半与“炼天石图”有关。
此时他与小青的经脉俱已贯通,丹田内暖洋洋的更无半点寒意,只是生怕惊动了众人,暂不动弹。
小青柔声传音道:“小色鬼,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啦。你用匕首劈刺铜笼,引出封印的怪物,我就能乘隙钻出去了。”
许宣一怔,心下恚恼,这狡狯自私的妖女,口口声声同舟共济,却让他冒死引开凶兽,自己好趁机逃命。若真让她逃了出去,还能指望她返身相救?念头飞转,抓住她的手掌,一字字地写道:“要逃一起逃,否则谁也别想走。你衔着乾坤袋,把我兜在袋里,我自有法子引出凶兽。”
小青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传音笑道:“小色鬼,怕我撇下你么?放心吧,就算我答应葛老道的事儿做不到,答应姐姐的还做不到么?”
提起白素贞,许宣心中又是一酸,,但觉她五指紧紧地扣住自己,不似作伪,当下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李灵萼,既然你几十年前便已拿到了石图,为什么偏偏要捱到这时候才去找什么蓬山?你胡言乱语,就是为了让大家相信这张‘炼天石图’是真的,好骗王文卿去送死,对也不对?”
舱内哄然,林灵素一愣,哈哈笑道:“小兔崽子,老子得到石图时,你就在旁边,这般信口雌黄,也不怕遭雷劈么?这张图若早落在老子手里,当年九华山上,那些牛鼻子、贼秃纵然再多十倍,又能奈我何?葛老道总有通天本事,又岂能困得住我?”
许宣道:“图是真的,可是一到你手上,便让你篡改过了。你想和王文卿同归于尽,共葬海底,我却还想回到临安,救出我爹娘!”
顿了顿,高声道:“各位道爷,这魔头篡改石图时,我一直在旁边,瞧得再也清楚不过。只要你们将我送回陆地,我就将原图完完本本地画出来,绝无半点欺瞒!”
众人对林灵素这般爽快地交出“炼天石图”本就心存疑忌,尤其是听了那郭什将所言后,更是暗自忐忑,只是迫于王文卿及那金国小王爷之命,才不敢有所异议,此时听他这般一说,无不哗然。
萨守坚大喝一声,四周登时安静下来,只听他冷冷道:“这位公子,就凭你这几句空口白话,也想骗我们打开铜笼?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李师伯假扮对台、合唱双簧?”
许宣朗声道:“这两个魔头受了重伤,已是瓮中之鳖、强弩之末。道爷如有疑虑,打开铜笼之前,先放出封印的凶兽,将他们镇伏便是。若再犹疑不决,等船舰撞中暗礁可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巨浪起伏,船身蓦地高高掀起,接着“砰砰”连震,似乎又触到了什么礁石,剧烈晃动。
众人惊呼迭起,还不等坐稳,又听“哐”地一声巨响,舱门撞裂,被狂风刮得片片迸飞,炸散出三尺来方的大洞。海天间窜起数十道闪电,如银树乱舞,照得舱内一片雪亮。
几在同时,雷声轰鸣,震得众人心头酥颤,又听有人尖声叫道:“乾坤元炁壶!”
但见林灵素与李少微盘腿对坐,一个小巧玲珑的玛瑙葫芦在四掌间徐徐飞转,被那电光辉映,霞光流舞,姹紫嫣红。
众道士戄然变色,这才明白林灵素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竟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暗地里与李少微合炼阴阳之炁!
乾坤元炁壶乃道门至宝,李少微又是葛长庚的义女,对于如何借此神壶炼气降魔,再也熟悉不过。这两人虽然重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联手御壶,威力更加不可小觑。
萨守坚喝道:“乱星流!”捏诀弹指,“叮”地一声,长剑率先怒射而出。霎时间银光乱舞,众道士的长剑纷纷如星河飞瀑,朝那铜笼攒射而去。
“轰!”光浪炸舞,数十只凶兽顿时咆哮扑出。
林灵素哈哈大笑道:“太迟啦!”与李少微双双飞旋冲起,四掌接连不断地拍击在乾坤元炁壶上,炫光四射,气旋狂舞。
小青叫道:“快走!”拉着许宣俯身疾冲,还不等变为蛇形,被那迎面气浪汹涌排击,犹如卷入漩涡,呼吸一窒,翻身朝那葫芦飞去。
许宣下意识地甩出龙筋,紧紧缠住铜笼,两人身子一紧,回旋横甩,在空中绷得笔直。
但听周围狂风呼号,怒吼不绝,赤金虎、白狮、青兕……张牙舞爪地从他们身畔冲过,被那葫芦的气旋卷入,幻光扭舞,发出凄厉的尖啸,焦臭刺鼻。转瞬间便如云烟袅散,一一被吸入壶中。
两人又是惊骇又是后怕,死死地抓住龙筋,不敢有半点松懈。
那气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