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灯节的命案,诸多疑点,关键的证言证人前后矛盾,离谱得一再反转,各方派系角逐倾轧,闹得不可开交。案子棘手难判,更是一拖再拖。没想这一拖,拖了四个月。
一旦霍勘定案,震荡定然不小,波及所有自北而归的人心所向,霍家当年不惜高昌威逼利诱,毅然选择。
朝堂内,余霖不发一言,静观各同僚言辞,梳理其中的轻重利害。只是他琢磨不透国主到底意欲几何?他该如何为霍勘讨个公道?
下了朝堂,余霖定了定神,进宫而去。已近晌午,正是用膳之时,国主极为体恤臣下,并不让余霖久候在殿外,而是招入殿内一同用膳。
余霖频频向国主敬酒,言辞盛赞,国主心情颇为高兴,杯盏交错,酒酣尽兴。
虽然国主喝多了,心里还算清楚,便开口道:“少些拘束,有话尽管说来。”
“水莲灯的命案闹腾了四个月之久,”余霖趁机道,“斗胆问国主,霍勘一族会不会有难?”
对于余霖的这话,国主早已有备道:“百钺自二十多年前一场内乱,又经高昌西沧夹击,若是再人心动荡纷乱,谁能开心?”
听到这番话,看来国主心里清明。此时的余霖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拖着?”
国主既然是一国之主,能再乱世之中挺身掌舵的,必然是有着绝对不能低估的能力。
“大多数人都想着趁火打劫,磨刀霍霍又想着从百钺顺手牵羊。”国主道,“有些人,身在百钺,食我俸禄,心不知所系。趁着这次,让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也能好好清理清理。”
余霖心下觉得局是国主所设,忙不迭问:“微臣愚钝,不知国主将如何处置那所谓高昌奸细?”
国主笑着接上,往纵深里道:“余霖说说你的看法。”
“其实我私下里去找过金夫人。”余霖并无隐瞒道,“此事牵扯之广,太过蹊跷。所谓的高昌奸细,据微臣所知,不过是西沧商人的妻室。”
其实金夫人查出蛛丝马迹后,早已将所知隐情通报过国主,国主心里自然是知晓的,自此,对于此案的态度就更为严肃起来。暗中派人对于涉案之人的底细,早已查了个通透。
余霖看了看国主,继续道:“原先只道是个西沧来的商人,微臣觉得不简单。”
“哦?”
余霖稍愣了愣,笑了笑,故意开始发起了酒疯,搂抱起身边的婢女,继而看了看四周的美人,道:“宫中美女迷人眼,微臣怕酒喝多了,等会没了规矩。”
国主并无责备余霖,继续饮着美酒,随之大手一挥,侍女们鱼贯而去,偌大的殿内,只剩得国主与余霖。
“那商人名唤云南星,微臣因此案,已与此人打过照面。那人让微臣转告国主,他能有法子让少主返回百钺。”
“当真?”国主唯有一独子,不及多想,脱口道。
“微臣无法下结论,暂且不论是否算是狂言,价码倒很是吸引人。若能成此事,当然是好事一桩,可又岂会是简单的商人。”余霖慢条斯理道。
“为何不早点禀报上来?”
“少主回国,固然是好。如果受骗上当,此乃欺君之罪,更是罪无可恕。”余霖说完,静等国主下文。
“改日你安排一个秘密地方,我想见见那人。莫要节外生枝。”
“明白。”余霖心里有了底,看来那狱中的云崔氏自然可以安然无虞。
君臣二人继续在殿内把酒言欢,开始论起了各地的风情人事。
畅饮了许久,余霖后来是被抬着回了府,醉醺醺着睡到深夜方才醒来。
醒来后,侍女呈上暖胃的汤,余霖并没有喝,一句话也不说,对着夜空,想了很久,迷离的夜色中似乎浮现了云崔氏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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