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众人在方府热热闹闹地用着晚膳。
席间。
“少恭,这许多年都不曾回来,今夜你们便去逛逛这元宵灯会吧!”
“嗯,先前便与百里少侠说定了,如沁你也该放松放松,莫要这般紧逼着自己。”
“哎……总归是做姐姐的,要是兰生能争点气,我又何尝会这么紧着这些。”
“二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不争气,需知人各有志,我志不在经商,你又怎可强求?”方兰生听着自家二姐言语,颇不服气。
“小兰他这性子,也着实难为你了。”少恭瞧了眼方兰生,摇头笑着道。
方兰生还想再说什么,被自家二姐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便也不敢造次,只拿筷子去折磨席上菜肴,撑大了两腮,眼神恨恨的。
待到席闭。方如沁送他们出方府,便回转忙着府中事务。
“少侠行走江湖,可曾听过关于河灯的趣闻。”
“我……也是刚下山,在山上时,便只有师兄偶尔会讲些江湖异闻……”
“如此,倒也无妨,今日便作少侠的第一次吧!虽是冬日可气氛仍是热闹,各家花灯,小食都临街而置。少侠可有中意的东西?”欧阳与百里并肩走在人群之中,身后不远处,方兰生与风晴雪,并着昭风揽月一起在后面嬉闹着。
“听方家小姐所言,先生也许久不曾回这琴川?”百里未曾见过这般热闹的集市,虽有意动,却还是更想了解身边这人,想弄明白心底那丝亲昵从何而来。
“都是些旧事,不提也罢。”欧阳话毕便停在身边小摊旁边,向这摊主要了一橙一红两盏莲灯,随手递给百里。
“先生……?”
“少侠可愿陪在下一起放灯?”
“好。”
这时人潮忽有些涌动,将百里撞得有些不稳,莲灯几欲脱手,欧阳伸手扶住百里右臂,护着两盏灯。
“少侠小心!”
“多谢先生!”百里觉得扶住自己的手掌热得烫人,仿似传要到全身。还未多感受片刻,欧阳便已抽手,往前去了,百里急忙赶上。
两人行至琴河边上,欧阳借了旁人笔墨于莲灯之上写了两个人名。百里看着他极温柔地将之放入河中,心中莫名涩然。
“少侠可有何怀念之人?”
“我……可怀念的便只有家母……”百里闻言想到自己零碎的记忆,还有那梦中抚琴之人,神色间便有些恍然。
“生身之恩确不可忘。”
“那两人之于先生,想必也是极为重要。”百里盯着已经远去的莲灯。
“是啊,一位是在下发妻,一位是在下至亲……”欧阳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百里,眼里的温柔仿似要溢出来一般,激得百里心中一荡,那种莫名的亲昵感又出现了。
“少侠可知,这灯会飘向何处”
“师兄曾说过,不管何处的灯,只要写上所敬之名,燃上蜡烛,让其顺流而下,便会在阴阳交汇之时,穿过鬼门,流向三途,将人们的思念送到往生者旁。”
“那少侠可知,这灯是会逆行的”
“逆行?”
“这些载着生者气息的灯,在冥河中是自由的,冥界守卫不能动它分毫,所以也有执念深重之人顶着被冥河水洗骨分魂的痛楚,附着于上,驱其逆行,继而重返阳间。”
“若是如此,那些阴魂岂不轻易便可回到人间”
“那倒不会,且不说冥河水可损伤魂魄,即便是真的随了纸灯回到阳间,不出七日魂魄也是要散的。”
“先生所说……”
“少侠不信可这世上的的确确有那不惧生死轮转亦要执于所求之人。”欧阳看着河中形状各异的灯,闪闪烁烁,眸色深深浅浅。
伫立良久。
“少侠接下来有何打算?”
“继续游历。”
“可否带着在下?在下已有许久不曾出过昆仑了。”欧阳说出口,才惊觉贸然冲动。话已出口,欧阳便也认真考虑一瞬,继而看向百里。
百里有瞬间的怔愣,不知怎的就成了这样。
“先生的医馆……”
“不妨事的,本也不是每日都开着,且镇上又不只在下一家医馆。”
“不……”
“那便行了,在下也是有些术法傍身的。”
“好……”百里看着被灯火映的愈加温柔的人笑意未断,再不好拒绝。
“少侠,我们走吧!”
之后两人便沿着琴河走了一圈,欧阳终是大病初愈,撑不了许久。昭风揽月便只好送他回去。之后方、风两人如何纠缠着百里便不说了。
翌日。
百里将往后出行需备的一应物品列了张单子,准备出府采购,刚过前院大厅,便瞧见方兰生一脸兴奋的冲过来。
“木头……呃,屠苏啊,你今天打算做什么?是不是要出去行侠仗义,仗剑江湖啦”说到‘行侠仗义’几个字,方兰生眼里都快冒出光来了。眼尖的他瞅见百里手中的单子,“啪嗒”一下抢过去,看了几眼,突然一脸严肃地转过头来看着百里。
“百里少侠,出行请务必带上我!”
“……”百里无言,早知他会如此要求。不紧不慢地从他手里拿回单子,没再看一眼方兰生。
“屠苏!大侠!高人!求你了……就带上我吧,带上我吧,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我方兰生可对天发誓!”此人左手竖起三根指头,右手紧紧抓住百里衣袖,小脸儿上全是视死如归的表情,认真得……让人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