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浑浑噩噩。
我端起一面镜子左右照了照,好大一个黑眼圈。
我对着镜子,哀声叹息。
我叹完了气儿,收拾收拾自个儿的情绪,还得去办正事儿。
如果我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青鸾应该是在那片林子里。
山林中的深处,
一汪清冽的潭水呈现在我的面前,幽幽粼光,深邃沉静,古潭无波。
一头通体遍布着青色光芒的青色大鸟俯身安静地啄饮着潭中的水,青色的喙,青色的眼瞳。
阿爸养在这片山林中的守护神鸟,青鸾。
我依偎着青鸾,伸手抚摸着青鸾的绒羽,暖融融的,我感受着它的温度。
青鸾温顺地低下头,我拍了拍它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
眼前,某个画面闪动,
眉目温孱的少年郎端坐在青鸾背上,若隐若现的云层尽头,他在轻云缭绕间回过头来。
他对我微笑。
他是唯一一个从阿爸手里,借走观尘镜的人,只看了一眼,从此性情大变。
我甩了甩头,试图赶走那些纷乱的记忆,我摁着脑袋,感觉到太阳穴在突突地跳荡。
我缓了很久,开口轻声询问着青鸾的意见,想着能不能等到祭典那天,请它驮着我飞到巨石阵的中央。
青鸾听完我的请求后,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颊,它这算是默许了。
这些生灵,往往比复杂的人心要好相处的多。
它喜欢你,就会对你好。
掏心掏肺。
心思简单,纯粹,不含杂质。
我挥别了青鸾,却没有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好巧不巧,居然迎面撞上了白灵雁!
我当时一阵慌乱,脑子里胡思乱想,快速搜索了一遍脑子里的词汇,心头打算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唬住她再说!
我慌慌张张,待我回过神时,已经看见了,她伸手后从我头发上揪下来的一片黯淡的青色羽毛。
我怔住了。
青鸾的羽毛。
什么时候沾上去的?
我吓的脸色苍白。
我猛然间想起来,我似乎还在禁闭期间!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白灵雁会把我押到长老们面前揭发我,再被他们关个三年五载的,我就彻底完了!
白灵雁当时捏着那根羽毛,低头沉思了许久,她微微抬起头,刚想说话的时候。
我当时越想越害怕,居然拔腿跑了。
我不知道白灵雁当时是什么表情。
之后的日子,我诚惶诚恐地过,
过了一天,长老和白灵雁那边没动静。
过了五天,长老和白灵雁那边还是没动静。
到了第十天的时候,我安慰自己,或许白灵雁人美心善,胸怀宽广,她已经把那天撞见我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这么告诉自己。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心里还是后怕,又闷头窝在房子里呆了半个月,哪都没敢去。
这日子囫囵地过,一恍数天,就到了祭典的日子。
我快闷出了病。
祭典这一天,阿爸甚至飞鸽传书告诫我,千万不要出门!
我想了想,把纸条揉成一团,丢在了门外头。
我心想,我肯定要去啊!
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早早唤来了青鸾,坐在它背上飞到了巨石阵中等候着,到了那片阵中,就等天黑下来了。
这个巨石阵,我从来都不敢一个人靠近。
尤其是在白怀羽也离开我和阿爸以后。
阿爸说过,承载太多回忆的地方,本来就不该再去踏足。
如果不是因为祭典恰好选在这块地方的祭台,我反正是不会再来,至少近期内不会再来!
我让青鸾飞到远处的密林当中等待我的哨音,青羽族的巨石阵正好设在烈日的正下方,我不知道为何长老们要如此选址。
反正他们神神叨叨的天时地利人和,我也不太懂,应该也是故弄玄虚的。
从小到大,他们也没少糊弄我。
我这会儿趴在巨石顶上,整个人被烈日炙烤的头昏脑涨,昏昏沉沉,眼前虚影重叠。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高温里,我居然格外昏沉,格外地想要睡觉。
我怕是傻了?
想来,或许白长绾说的对,我就是被打傻了,才会顶着个大日头,给太阳晒上一整天。
就为了亲眼目睹祭典盛况,再看上一眼,主持祭典的那个人。
烈日悬空,我极其不好受,有一两阵微风吹过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终于,天渐渐黑了下来,日头渐渐沉入西边的大地,我也不再感到那么煎熬了。
远远望去,千鸟涧底下,开始燃起了一簇簇火焰。
那一簇簇火焰开始往祭台方向围拢,那大概是参加祭典族人手中的火把,那片方向的人声渐渐大了起来,祭典终于要开始了。
我伏在巨石阵上,遥望着祭台方向热闹的场面。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点小羡慕的。这种场面,很多人活上一辈子,都没有见过。
想来这么多年,我似乎都白活了,不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阿爸,长老,灵雁,清羽.....
我是为了谁,坚持下来的?
胡思乱想间,我觉得眼前的视野越来越亮,猛然回神,我挡住眼睛,朦胧间看见了靠近祭台的那一条山路上爆发出了一股刺目的蓝光。
久违的.......那种熟悉到令人心碎的光。
那不是普通的光,那是神器天生带有的蓝光,我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