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青瓦上,一片白茫茫的感觉,恍以为是冬天提前到来,带来了一场白雪。
文竹卷缩着身体,坐在屋顶上,被月光照成了黑色的团子。
庭院里宽阔空旷,各种练习器具与中间的擂台此刻也变得安静异常。
或者说它一直这样安静了百年。
明天这里就会重新热闹起来。
但是文竹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院落里的物件,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一切熟悉到可以闭着眼走来走去。
长廊上,昕落有些愧疚的望着屋顶上的人。
她以为自己的语言攻击终于奏效,但忽然之间却是觉得自己过分了。
而一想到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内疚又减少了几分。
文竹本不是圣廷的人,他来自异世界。
十年前,一场幻鬼的浩劫让他成了孤儿。
但是一柄长刀护卫着他在浩劫中生存了下来。
因为这样的潜质,他被带回了圣廷,成为了一名见习使徒。
圣廷的存在是因为这个世界里的人们都可以操纵构成宇宙的五行元素。
这才有了圣使们随意变换武器的本事。
而每一位圣使都有自己的护身武器。
召唤武器,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
而且还要唤醒武器,达到与其合一的状态。
这样,有了操控五行元素的器具,才能将五行之力发挥到极致。
武器,也不是随随便便一柄剑,一把刀就可以的,而是必须是有生命力的神器。
世界从何而来,由何而生?
十二界与圣廷又是怎样的依存?
这一些似乎都是宇宙的奥秘,也少有人去追寻。
但是圣廷因为这些力量,才成为了十二界的守护者。
想要成为圣使,第一步便是唤醒自己的武器。
救下文竹的长刀,窄窄的如一柄剑,有一臂之长。
相传是唐代最强的铸造师所造,铸造完成之日,竟是乌云遮空,杀气漫天。
因这杀气太重,铸造师以自身之血将其封印。
他的刀,从救下他的那天起就是去了光泽。
随身携带,几经历练都是沉默不语。
他自己的焦急都被平日里的嬉笑怒骂而掩盖。
只有这样的夜,他才能一个人,躲在这房梁上,静沐月光,与寂寞谈判。
长刀,摆在他的面前。
“你为何守护我一次,便再不现身?”
他失落的喃喃自语。
“明日,将会有更多的天才成为见习使徒,他们将会很快的超越我,成为圣使,你我永无出头之日。”
“大仇何日得报?”
“哎!罢了,罢了······”
黯然神伤的表情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黑色长袍被夜风吹得鼓鼓的,好似风车一般。
他缓缓站了起来,成了屋顶的一道黑影。
刀,好像有了一丝躁动。
他慢慢拔出了长刀。
黑色刀背上镌刻的花纹,错落有致,蔓延全身。
白色刀刃寒气逼人,杀气腾腾。
即便是未曾被唤醒,却一眼便知是把宝刀。
一片树叶,不知从何处吹来,轻飘飘,落在了刀上。
旋即那片树叶被锋利的刀刃分成了两片。
紧接着,两片,三片,树叶越落越多,速度越来越快。
文竹赶忙向后跃了几步。
忽然,那空中飞舞的树叶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追着文竹而来。
文竹只得挥刀阻挡。
几片未及削落的树叶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留下一道血印。
树叶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一个掉毛的蒲团,三三两两的射出飞速的树叶武器。
突然,树叶团中间刺出了一柄剑,幽怨的蓝色,伴着蜂鸣的刺耳。
那剑不偏不倚从文竹挥舞格挡的刀影之间刺过,径直朝着他的脖颈而来。
后退已是来不及,文竹不禁大喊一声:“昕落。”
双目紧闭,引颈受戮。
他手中的那柄长刀忽而发出了红色如血的光芒。
但是随着那柄长剑在他的脖颈停住,红色光芒慢慢消散了。
“它发光了!”
文竹一听这声音是昕落的,赶忙睁开了双眼。
“你要杀我呀!”
“刚才它真的发光了!”
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关注到一个点上来。
“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想杀了我吗!”
气急败坏的文竹将刀从昕落的指尖前挪开。
昕落还在兴奋的像是个孩子一样指着他的刀陈述着她的奇遇。
看到文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她才收住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是给你上课!”
“······”
“再说,我真的想杀了你!”
忽然,昕落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阴森笑容,在月夜之下分外狰狞恐怖。
提着刀的文竹不禁后退而来两步,额头渗出了几滴汗珠。
“以后再不认真点,真的会死的奥!”
“啊,啊!”
文竹连连答应。
他第一次见到昕落这异样的表情,没有准备的心里难免有几分畏惧。
“哎,算了!”
昕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笑嘻嘻的拍了拍文竹的肩膀。
腰间的缎带随风飘荡,远处看,好似天女下凡一般,从屋倏忽飘落。
“哎,看来这刀也不是在他危险时就一定会觉醒,也许我杀气还不够?它发光了呀!”
昕落自言自语的在院井里消失了,留下文竹呆呆地站在屋顶,凝视着月光下熠熠生辉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