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例子举得生动形象, 对比也是显而易见,抗辩得实在很有道理。江中其难得的张口结舌了一会儿, 到底无法反驳,于是又沉默了。
“我不会连累你的, ”谷乐又很诚恳地说, “不管怎么说,我总归还不缺钱, 你和你艺人接下来的发展, 绝对不成问题。”
她说得真心实意, 但江中其担心的并不是钱不钱的事儿。面对谷乐这个提议,他要是还纠结于钱多钱少,格局未免太小,大概也是不配这个邀请的。
他担心的是, 如果答应下来,那么就要主动承担起谷悦娱乐如今这难以收拾的混乱局面。而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条路不仅不好走, 结局如何也很难说,甚至很大几率会是败局收场。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 他也不需要犹豫了, 直接拒绝就好。
问题是,假如他答应之后,撑了过去, 熬过这个危局, 那结果, 又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谷悦娱乐的地位,哪怕现在落魄了一点,能提供的资源仍然远胜于不少私人作坊式的公司。更不用说那种只有三两个艺人的不成器的公司,在那种地方,哪怕境遇平顺没有坎坷,也是毫无价值,毫无发展的可能性。
而他只要和谷悦娱乐挺过这一阵,能够得到的好处,甚至比得上他前世奋斗了多少年才得到的成就。
那个结果,又实在诱人。
他就可以给仲连央挑选更合心意的资源,不必受如今很多条件的限制,能有更好的环境来实现追求。
风险太大,诱惑与之程度不相上下。踌躇许久,到了最后,他还是没能当场作出决定。
“谷总,我……我要回去想想,才能答复你。”
“应该的,”谷乐毫不意外地笑道,“这种事情是该慎重。但我时间也有限,希望你能尽早告诉我,你的决定。”
江中其点了点头,就从椅子上起身。仲连央也跟着他一起站起来。
三个人一块出了会议室。谷乐临上楼的时候,忽然回头一笑:“还有啊,不要叫我谷总,我不是说过名字了吗?”
江中其微微一愣,谷乐已经转身去了楼上。
经过刘严的办公室时,他不经意地透过没关的门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有人气,显示出萧瑟冷清的意味。江中其立刻知道,再也不可能在公司里见到刘严了,甚至没来得及正式告别。
他脚步停了一瞬,然后不着痕迹地继续往前,和仲连央回到办公室,往沙发上一缩,长长地叹了口气。
仲连央很直接地问他:“要答应吗?”
江中其把脑袋埋在软软的抱枕里,使劲埋了埋,然后闷闷地说:“不知道。”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江中其抬起头,打不起精神,好像也没了往日的主见,他恹恹地把下巴垫在抱枕上,满眼困惑。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想,但是……但是我觉得我在做梦。”
做梦?
听到这么句不着四六的话,仲连央不禁失笑:“我倒想听你说说,怎么就像做梦了?”
江中其觉得自己的思维没毛病,于是就认真地给他分析:“你看,我刚毕业就收到谷悦娱乐的艺人邀约,没答应,但来这儿做了助理;然后找到你,没几个月又可以担任经纪人;现在我经纪人当了还没半年呢,总监也走了……天上哪能老掉馅饼砸我呢?我又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转世。”
仲连央关注点跑偏,好奇地问道:“原来刚开始给你发的是艺人邀约吗?”
“你管这个干什么,”江中其分析完事态,又把脸埋回抱枕,“我这是在做梦吧?是吧?”
仲连央笑道:“我第一次见你也以为是艺人,那份邀约发给你,说明谷悦的人审美正常。至于助理和经纪人,都是你自己争取得来的,跟做梦有什么关系?现在总监的位子空着,你如果愿意,这也只是个机遇啊。”
“你怎么知道是机遇?万一是陷阱呢?”江中其谨慎地说。
“就算是陷阱,你躲在这儿它就不来了吗?如果是机遇,就这么放弃了你能甘心吗?”
“……”
“既然做不出万全的决定,瞻前顾后的还有什么意思,干嘛不试试呢?”
“……”
江中其把抱枕拿开,看着仲连央,忽然笑了。
他挪到仲连央身边,手肘碰了碰仲连央的胳膊,兴致勃勃地问道:“诶,连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这么想的: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骗子,唉,去特么的不管了,反正先试试再说。”
仲连央:“……‘去特么的’那句我没想。”
“哈哈哈!”江中其大笑出声,然后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事实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吧?”
仲连央十二分地给他捧场,应承道:“是,很对。”
“说明你做选择的本事还是可以的,”江中其间接夸了自己一句后,略微一顿,接着笑道,“那我也相信你咯。”
仲连央点点头,抿唇轻笑:“好。”
这个事情算是商定妥当,虽说做完决定之后,是注定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但江中其看起来倒是释然不少。可能跟收拾烂摊子比起来,做选择更让他头疼。
他拿出手机给找谷乐的邮箱和电话,因为没有储存,还得从公司邮件里现翻,找得手忙脚乱。
仲连央忽然问道:“谷总说你送过她去酒店?”
江中其顺嘴解释道:“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