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鹮喏喏附和了一句。等话说出口才猛然意识到不对,陈宛凝说苏颖待下宽宥,这不是暗指傅母待下严苛刻薄么?
可事实如此,朱鹮心里愤愤然。一方面是兔死狐悲,另一方面她和黄莺原先就不如杜鹃白鹭得用,可现在她们俩就只有留下来活活受罪了。
可这些话朱鹮是不敢往外说的,注意到陈宛凝看过来的目光,忙低下头,可陈宛凝仍旧留意到她没来得及掩饰好的愤懑,不由得抬了抬眉毛,沉了沉手。
绿湖早得到暗示,拉着黄莺到一边去,笑着说:“姐姐照顾老太太辛苦了。这份辛劳我们太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说着拉过了黄莺的手,装作亲热的样子,从袖子里抹下一对绞丝银镯塞到黄莺手上。
黄莺心头一惊:“这是?”她左右看了看,推说了一句:“伺候老太太本是我该做的,哪里当得上三太太的赏。”
绿湖只把镯子套到了黄莺的手腕上方笑着说:“我们太太不方便日日到老太太跟前尽孝。只想姐姐得了机会能帮我们太太美言几句,并没有旁的的,姐姐只管拿着用罢。不过一对细银镯子,不值什么的。”
黄莺跟在傅母跟前,好赖还是能分出来的,就是刚才绿湖塞给她的那对银镯子,可不是什么细银镯子。她本就不舍得还回去。又听绿湖这么说,倒也心安理得起来,嘴上还推说两句:“自打老太太病了后,脾气就不大如前了,想来三太太也是清楚的……”
绿湖笑着道:“太太自是清楚的,姐姐只管有这份心便是了。”
黄莺这才点了点头。还伸手将袖子拢了拢,将那一对银镯子遮掩了起来。
不过是片刻功夫的,绿湖便是要跟上陈宛凝去,临走前还笑眯眯的说:“我们太太要去找大太太说会子话呢。”
黄莺咽了咽唾沫,她家里人想找门路把她调走。可现在杜鹃被挪出去了,一时半会又不能了,若是三太太能在大太太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得大太太那里点了头,她就能调出去了,就算是调到茶水房,月银没现在多,可总比在上房受罪强,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杜鹃。
这么一想,黄莺顿时不觉得绿湖塞给她的银镯子不烫手了。
送走了陈宛凝的朱鹮悄悄的凑了过来:“绿湖同你说什么了,这样半天?小心被老太太知道,治你一个吃里扒外。老太太她现在可是疑神疑鬼的紧,不然你以为杜鹃好好的怎么会被罚跪,还不是老太太觉得杜鹃投靠了大太太。”
黄莺瞪大了眼睛,拉过朱鹮压低声音说:“真的?”
朱鹮抿了抿嘴:“我亲耳听到老太太骂她没良心,还能有假。”
黄莺把心沉了下去,撇了撇嘴道:“谁没被老太太这么骂过,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如今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定了。”
朱鹮也不得不承认,告诫黄莺:“我看你还是不要跟三太太的人私下里接触,老太太可是很不待见她呢。”心里却在想,现在的老太太除了待见二老爷,可没谁是她待见的了。她老人家没事,可受苦受难的却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黄莺也有同样的想法,她捏了捏出汗的手心:“我知道了,只她私下里想我打听下老太太的病情,我总不好不说,毕竟现在咱们上房可是大不如前了。”
朱鹮斜了她一眼,低声说:“这话儿你自己知道,埋在肚子里就行了,可千万别让老太太听到了。”
黄莺眼神闪烁了下,点了点头:“快进去吧。”
绿湖跟上陈宛凝,陈宛凝搭上她的手腕,轻声说:“事儿可办妥了?她如何?”
“我跟她说有这份心便是,她只推托了下就将镯子收下了。”绿湖还有些紧张,她还是这么近距离的跟上房的大丫鬟接触,往前都觉得同样是大丫环,可她们那些上房的就是二等丫环感觉都比她这样跟在太太跟前的一等的还要高一等呢,更不用说像是黄莺这等大丫环了。
绿湖还记得白鹭,那时候就是她家太太见了都还要礼遇有加呢,那时候哪里会想到后来,白鹭就那么没了呢。
如今再来上房,总感觉好不一样了。
陈宛凝轻轻的“哧”了一声,她眼里带着诡异的愉悦,尤其是看到傅母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就跟普通的老妪一般,而不是养尊处优的老封君。
苏颖把手中的鱼食扔到鱼缸里,隔着大开的窗户看到往这边走过来的陈宛凝,回过头来问薄荷:“上一回我见着三太太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薄荷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有半个月了。”
苏颖回头再看了看陈宛凝,等她渐渐走近了,苏颖心里的那种不协调感越来越浓,她定定的看了陈宛凝一眼。她今天穿了白色中衣,缥碧色外衫,打扮的很素净,素净的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年纪,还有不符合她一贯的打扮。
苏颖还记得以前,陈宛凝作为平妻嫁过来后,穿着打扮都很符合她县爵家嫡二小姐的家风;另外到底并不算是名正言顺的正妻。可她仍旧不避讳穿着大红,等到了后面生了孩子之后,才有所收敛,但是也不该是现在这么寡淡啊。
苏颖突然想着,陈夫人真该学学她妹妹。要来哭穷就应该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