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宛凝边说边把手中的单子不着痕迹的塞到袖子里。让陈夫人看得瞠目结舌。
陈宛凝的镇定仿佛感染了陈夫人,她跟着搭腔说:“其实姑妈这里用不着那么多人守着,光是煦阳一个就能咱们仨个了。”
陈宛凝打量下有着浓重黑眼圈、一脸疲惫的傅煦阳,道:“原他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只他不小心伤了额头,又被花瓶砸伤了脚,没那么多精力。大姐你就当是给他搭一把手吧。”
陈夫人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在陈宛凝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点了点头。
傅煦阳脸色不大好看,尤其是陈宛凝说话的时候,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可在傅煦阳听来就不是滋味。可对陈宛凝的提议,他还真不好说什么。昨天傅奕阳和他说的那些话,直接把他给吓住了。
傅煦阳在牢房里看似没吃什么苦,可实际上还是给从小就锦衣玉食长大的傅煦阳很大的冲击,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踏足了。
还有,傅煦阳再不愿意承认。他是借了傅奕阳的光,最后还是傅奕阳把他从牢房里带了出来。
可就是这样,才更让傅煦阳心里难受,觉得特别难堪,在傅奕阳跟前抬不起头来。
也难怪,从小傅煦阳都觉得他不比傅奕阳差,但就是因为傅奕阳是嫡长子,就什么都轻而易举得到了——父亲的偏爱、爵位、官位!
可他就以为是嫡次子,却什么都要靠他自己努力去获得,这是多么的不公平!
傅煦阳眼带阴翳,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又一次落败了。
想到这里,傅煦阳对瘫痪在床,话都说不出来的傅母产生了浓浓的怨愤之情。
怨恨母亲不用孝道压住傅奕阳,让傅奕阳有了可乘之机;怨恨母亲太没用了,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愤怒的是母亲竟然说要把他们一家赶到祖籍去,这是要放弃他了吗?更愤怒的是母亲原先那么疼爱他,这次竟然毫不犹豫的操起茶杯,就砸到他额头上。
更可恨的是,母亲就那么不禁气,就这么晕了,还再次中风了!
怎么就那么巧?母亲怎么没在大嫂气她的时候,来这么一茬呢?
若是这样的话,傅煦阳觉得他就能够攻讦苏颖不孝不贤,然后借此引到傅奕阳身上去,说苏颖之所以敢这么做,都是傅奕阳在背后纵容和怂恿的!
就算拼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劲儿,傅煦阳都不会让傅奕阳那么得意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傅煦阳脸色阴郁下来。
陈宛凝冷眼看着傅煦阳神色变幻,而陈夫人她则是头皮发麻,不过并没有先前对着苏颖温柔的笑时背后凉飕飕的感觉。
原因无他,自从二房从侯府搬出去之后,傅煦阳就一日比一日的阴郁暴躁,喜怒不定。
原先在侯府时,还有傅母能在一旁约束着——当然在傅母第一次中风偏瘫后,她的理智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不说约束傅煦阳了。反而是他们母子俩很多只有在心里想想、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儿,都毫不顾忌的说出来,而且还付诸于行动,……最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造成了现在大厦已倾的颓败局势。
话说回来,等分家分出去之后,傅煦阳那才真给脱缰的野马一样呢,自暴自弃都不算,只能原本的风,流做派变本加厉罢了。
要不,怎么就有了后面为了个唱曲儿的伶人,就被姜源纠结着下人胖揍一顿,还被揍的不举了呢。
就是对傅煦阳有情谊的陈夫人都能在心里骂一句活该,可见傅煦阳这段日子是多么的糜、烂。
不过,习惯归习惯。可傅煦阳这样子还挺狰狞的,陈夫人缩了缩脖子,往陈宛凝旁边挨了挨,小声嘀咕道:“我会老老实实的,让我跟你回家吧?”
如果不是场合和气氛都不对。陈宛凝都要笑出声来了。
然而陈夫人说的,陈宛凝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了,原本她只想着让陈夫人看着傅煦阳的,可忘记了陈夫人是多不靠谱,还有傅煦阳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把他们俩放到一块儿,鬼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还有万一陈夫人说漏了嘴。整出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那同样也不是陈宛凝希望看到的。
只不过她刚才才刚说了要让陈夫人留下来帮衬着傅煦阳照顾傅母,一转眼就出尔反尔,这可不好。
陈宛凝只能跟陈夫人说:“我也在这儿呆着吧,等会子咱们一起回去。”
陈夫人好似有了底气一般,松了一口气。
傅煦阳从鼻翼里扇出一个“哼”。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和陈宛凝现在可没什么能说的。
陈宛凝并不在意,她笑眯眯的说:“你要去照顾姑妈,是吧?那我们就不耽搁你了,看看时辰姑妈也该吃药了。”
傅煦阳粗声粗气的说:“不用你提醒我!”
陈宛凝感慨道:“看来你还是有些孝心的。再学着喂几次药,你就能熟练的喂药,而不是把姑妈给呛住,或是把药撒了了。”
陈夫人眼瞅着傅煦阳的脸色越来越狰狞,连忙悄悄的扯了扯陈宛凝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别再激怒傅煦阳了。
陈宛凝是没再说话来激怒傅煦阳,反而是挑衅的看了傅煦阳一眼,气的傅煦阳肺都快要炸了,那架势就跟要上来揍陈宛凝一顿似的。
陈夫人连忙出来打哈哈,扯住陈宛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