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没指望着这庶女有什么大出息。可谁想到这庶女鬼迷心窍,糊涂油蒙了心。一心想往上爬。又说自个被下了毒,迷了心窍,纵得她一个庶女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那等忤逆不孝、大逆不道的事来!
陈远良很多话说得语无伦次,又说不求家中女儿给族中带来什么荣耀,担求女儿能够安分守己便罢了,可没想到自己造孽生出个这么个来讨债的女儿!
虽说她自知犯下大错,引火自焚了,可他这当爹的也有责任,愧对被刺伤的老妻,愧对陈家百年门风,又有负于皇恩,实在是无颜面对世人,还请皇上降罪云云的。
说到最后降罪,真真是悲从中来,一度哽咽到差点要厥过去。
陈远良自爆家丑,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呢,倒也没蠢到把陈宛秋其实是被鬼祟附身这等要人命的事儿说出来。
作为什么都知道的皇上,瞧着这一幕哭笑不得。
真说起来,若是要治罪,陈家那些罪名里头,占着大头的都是不可往外说的罪名,又或者是忠睿王爷折腾出来的。
不过,谁让陈家倒霉,“万中无一”的事儿都让他家给摊上了呢。
皇上哭笑不得后,就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来,当然了,也没谁敢直视圣颜,看着底下一众朝臣,道:“诸位卿家,你们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陈家虽有爵位,不过也只是靠祖荫,到陈远良这一代,空有爵位而无实权,但谁家有一门好姻亲。傅家能干,到傅奕阳这一辈的,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简在帝心。
但姻亲归姻亲,陈家的人没什么本事,渐渐没落,在官场上并没有多少影响力,大家也没什么兴趣去和这么一家过不去。
可谁料到,陈家突然就“神来一笔”,崩出个有大造化的秀女,一出一出的实在就跟唱大戏一样。
可惜,这高调的方向不对,看清门道的就觉得这哪里是什么“大机遇”“大造化”,分明就是把人架到火堆上烤嘛。
没看清门道的,也想自家里攀裙带关系,往宫中使劲的人看陈家就森森不满了,如今陈家自家作了那么一个大孽,那就是落水狗,不打白不打啊!
更何况,还有人暗搓搓的想着,能不能靠着这件事儿把傅奕阳给拉下水,就算不能彻底拉下水,膈应膈应他也好啊。
陈远良这上折子请罪,底下就有人跳出来弹劾了。
什么治家不严,抬庶灭嫡,家风不严这些罪名都还是轻的,到最后欺君罔上的罪名都跑出来了。
后边傅奕阳就被捎带出来了,毕竟陈家是傅家的母族,母族出了这等腌臜事儿,傅奕阳不可能不知道,非但不劝阻,反而是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实在是有负皇恩。不堪高位。
这弹劾一出,就有人在心里翻白眼了,不说亲亲相隐乃是人之常情。只这“罪名”实在是太过于牵强,而且还是隔靴搔痒,对人家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
更何况,如果这样的“罪名”都能落实的话,那往后大家还要不要和亲戚来往了?谁家没几门糟心的亲戚,若是亲戚有罪。甭管自己知情不知情。都被连坐,那岂不是乱了套吗?
齐大人是从二品礼部侍郎,这官职听起来不低。可朝堂上站位的时候,也是在殿内占个中游,有心看了看是哪位。
不说旁的,这勇气实在可嘉。
齐大人打眼一瞧,这跪下的官员实在是面生,想来应该是被人当了枪使唤了,至于是哪位在背后操纵。给傅侯爷使绊子,这就有待商榷了。
齐大人往右侧瞥了瞥,瞧见姜存富姜侍郎没掩藏好的幸灾乐祸,顿时就有点了然。
收回目光后,在心里把姜侍郎鄙视了一番,想找人家茬。就该拿出点真本事来啊。这隔靴搔痒算是什么回事?
齐大人正胡思乱想着呢,上头皇上听朝堂上吵吵嚷嚷了半天。最终大手一挥,定了陈远良作为家主,治家不严,管束不力,导致家宅不宁。
不过看在陈远良积极归还国库欠银,又曾进献灵药的份上,从轻发落,身上的爵位往下降三等,罚银三万两,以作惩戒。
陈远良这爵位到他头上,已经是一代过一代的降袭了,本就是不高,这再降三等,往下就没得降了,也就是说家里的爵位到陈远良这一辈就是最后一代了。
更何况有实权的爵位和没实权的爵位,那真是天差地别的。就拿傅侯爷来说,京城里有侯爵的多了,甚至侯爵往上的也有些,可傅奕阳偏生比旁人有体面,以至于连顺郡王见了他都不敢拿大,还不就是因为傅奕阳手里边有实权,得皇上青睐得缘故。
如今在大家看来,陈家这爵位也就听个响,实际上也不比一般平民好到哪里去了。
至于傅奕阳,他丁点事儿都没有。
齐大人在心里琢磨了下,总觉得这里头有哪里不大对劲,就听得旁边捏手指头捏出来的骨头声,斜睨过去,果不其然,姜存富铁青了脸,显然是很不满这个惩处,不过转眼他就换了一副嘴脸,齐大人很有些不解其意呢,就听得有大臣站出来,“臣有本奏!”
齐大人瞄了下,原来是石御史,在心里暗叹:不知道这一次是哪家要倒大霉了!
姜存富在心里“咦”了一声,难道岳父找的竟然石御史么?
不过,这比他想象的要好,毕竟石御史在朝中向来铁口直谏,很有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