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里加了人参熬的,傅奕阳才舀了一口,永平就插嘴:“这鸡汤是熬足了时辰的,太太知道您不惯喝这些,只用了些参须,并没有放参片的。”
傅奕阳斜他一眼,永平连忙低下头,这没训他就是默许他这么插嘴的。傅奕阳喝了一小碗汤,就觉得浑身暖融融的。等他把盖盅放下,永平把帕子递上去又说:“太太还让人带了话——”
“说。”
永平在心里叹口气用不用这么别扭,嘴上却麻利的说着:“雯姑娘的病稳住了,老爷您大可放心了。”
“知道了。”永平低着头没往外退,瞧这样子老爷怕是要去正院的,果然就听上面傅奕阳说:“去说我再晚些时候去正院。”
“是。”
说晚些时候是比他寻常去正院的时候晚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冬天天黑的早,等傅奕阳往正院去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南院被禁足了,等夜里了也只在门口外面的树上挂了灯笼。
魏姨娘等啊等。几乎快要望穿秋水了。才听到外面的声音。守门的婆子收了魏姨娘塞过来的好处,知道她心里的打算,心里想着要是日后魏姨娘再复起了定然少不了她的好处,但是万一魏姨娘没那本事。到时候吃挂落的还是她。
这么一想,守门的婆子就假装去拦着魏姨娘,想把门给关上,不料魏姨娘推开她就往外冲,守门的婆子哎呦一声,顺势倒在地上,魏姨娘嘤嘤哭泣着跑了出去。
想想吧,大晚上的虽说算不上黑灯瞎火的,但这路上真算不上明亮。好巧不巧的来了朵乌云遮住了还能照路的月亮,打着灯笼的是两个小丫头本来胆子就不大,这眼前突然冒出个穿白衣裳散着头发的嘴里还嘤嘤哭泣着的白影,把这俩小丫头给吓惨了,顾不得其他本能的尖叫出声:“鬼啊。有鬼啊!”
尖细的声音也把傅奕阳给吓一跳,低喝一声声音冷厉:“闭嘴!”
侯爷威武,两丫头顿时噤如寒蝉,腿软的跪在地上抖的跟筛糠似的。
魏姨娘同样被吓住了,又顾不得那么多,往前走两步,正好走到有灯光照射的地方来,冲傅奕阳抬起脸来,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老爷,是妾啊~”
声音九曲十八弯,里面饱含着无限的委屈,又带着满满的情谊和思念,还像是以前那般把小巧的下颌仰起刚刚好的角度,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汇聚成珠,带着脸上的水粉儿,画出两道,露出层层水粉下面的蜡黄,再配合着灯光,呼啸而过的北风,多么的恐怖。
饶是傅奕阳也被魏姨娘的样子骇的往后退了一步,喉咙动了动,黑瞋瞋的目黝深的不见底:“魏氏你这是什么嘴脸!”
魏姨娘浑身剧烈一颤,似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傅奕阳,哭的越发楚楚可怜,可惜啊如今的魏姨娘早已经不是往常在树下盈盈一拜一折腰就能把傅奕阳勾到她院子里的那个她了,偏偏她还不自知,蓬头垢面,脸上刷着厚厚的水粉,往日里怎么哭都动人还不会把妆化开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用别的词来形容魏姨娘现在的面貌,只看刚才两个开道的小丫头到现在还觳觫的不能自已就差抱成一团相互安慰就可见一斑了。
魏姨娘自欺欺人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傅奕阳心中的厌恶蹭蹭的往上涨,她一点都没看到,只顾着把自己的满腔情谊诉说给傅奕阳听:“老爷,妾终于见到您了,您是妾的天,妾的一切,偏偏有人从中阻隔,不让妾见到老爷,妾日日都不敢忘了老爷啊!”
傅奕阳听她的话心口火起,这么直白的话她也不知廉耻的说出来,那‘有人’分明是暗指苏颖,把魏姨娘禁足到底是什么缘故傅奕阳再清楚不过了,魏氏自己不反省却偏偏还要诬蔑给太太,这是什么道理!
傅奕阳眯着眼睛斜睨着浑然不觉的魏姨娘:“闭嘴!”
魏姨娘感觉到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呼啸而过的寒风灌进穿的单薄,而且空荡荡的衣裳里面,魏姨娘忍不住瑟缩着,心一横往地上一跪下膝行着往傅奕阳哭道:“妾从十五岁就伺候在老爷身边,十几年来满心满眼都是老爷,事事都以老爷为先,为老爷生下大姑娘,老爷说厌弃就把妾给厌弃了,妾知道老爷是有苦衷的,是被那起子爱搬弄是非的人给迷惑了,妾通通都清楚都了解,妾不怨老爷把妾关在南院里,妾也不觉得委屈。南院里曾经有那么多妾和老爷的美好过往,那时候还有大姑娘,咱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妾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里难受,哭的不能自已,妾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啊——”
魏姨娘哭的肝肠泪断,哭的发自肺腑,傅奕阳可知觉得愤怒,魏姨娘好些字眼都扎了傅奕阳的耳朵,只觉得如鲠在喉。那鲠上还带着细刺。扎的他发不出声来。
魏姨娘以为傅奕阳想起了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再接再厉的哭诉:“还有咱们的大姑娘,她是妾的命根子啊,是妾和老爷第一个孩子,既然太太已经把大姑娘要了过去。怎么就不肯放妾一条生路,不肯善待大姑娘,那可是老爷您第一个孩子啊,是您的亲生骨肉,太太她怎么能那么心狠!”
魏姨娘的哭喊声又凄惨又冷厉,“妾知道太太看妾不顺眼,把妾禁足拦着妾不让妾见老爷和大姑娘,妾真的无话可说,可大姑娘她。大姑娘她不顾是个才四岁的稚儿,那么小的孩子,该是有多硬多狠辣的心肠,才这样容不下她啊!”
魏姨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