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混混沌沌加迷茫,在云间雾里透出一丝猩红的光。
眼前,是山野杂林,一片死寂。
仿佛死亡禁区,罗刹鬼狱,充斥着无尽的魑魅魍魉。
灰暗的天空深处,是一片看不透的苍茫。
咔嚓。
忽然有着一阵阵铁链晃动的声响传出,在这死寂的天地之中,显得颇为刺耳。
模糊中,只见一行人影走出,那群人步伐僵硬,眼神空洞。
若是看向他们面部,赫然便是发现,那里模模糊糊,幽雾弥漫,竟是看不清其面部。
他们通体泛寒,没有生机,竟是犹如活死人一般。
他们的肩上,此时扛着一顶大轿,轿身惨白无比,在这漆黑的夜晚尤为突出。
而骄身之上,则是有刻画着神秘复杂的红色纹路,仿佛鲜血勾勒而成,看起来极为诡异。
嘶…
一阵阴风吹来,将轿上帘幕轻轻掀开。
透过白帘,可见一道披头散发、略显瘦削的身影。
他浑身被漆黑枷锁缠绕,动弹不得,周身死气缠绕,似是没有双脚,悬浮在半空中。
他的神色,略显狼狈,面庞苍白的毫无血色,漆黑的眸子,一片呆滞,黯然无光。
若是有南域源师在此,定然能够认出,此人,便是如今名动南域的千岛湖紫玉使。
洛风!
百鬼抬轿,渐渐远去。
……
冷。
好冷。
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让得洛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低下头来,却见自己的阴魂上,囚禁着无尽枷锁。
掌心微微用力,试图挣脱而出,然而拿锁链却是极为诡异。
看得见,摸不着。
有风出来,将白帘掀起,洛风探头望去,却见此时抬着他的白骄,正行走在一条铺满着鲜花的路上。
那花,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妖艳而神秘。
他微微一怔,因为这些妖异花朵,赫然都是彼岸花!
花开彼岸,人去往生。
这条路上,可不仅仅是他一人。
周围,还有很多其他人。
有老,有少。
有男,有女。
有普通人,亦有王侯,将相。
将相王侯俱往事,独挑罪业任浮沉。
他们身上所穿的不同衣服,是区别他们身份的唯一标志。
不过,不论他们是何种身份,此时都是飘飘然地行走。
明明看不见他们的双脚,却是有着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极为诡异。
“阎王行,百鬼避。”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嘶哑,颇为刺耳,宛如爪子摩擦大地的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宛如一道圣旨。
顿时,行人纷纷朝着两边退散让开,皆是停下脚步,目光不约而同地投来。
带着疑惑。
能让百鬼抬骄,这白骄中人,究竟拥有着何等身份?
白骄之中,洛风麻木地张望,而当其瞧得那鲜花路上麻木的行人之时。
隐约间,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
“这次,我是真的死了。”
洛风苦笑,眼露茫然。
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有些失落,有些懵懂,有些说不出的无奈与牵挂。
他死了。
这次,他是真的死了。
昔日他遭到纯阳剑仙偷袭,虽陨落,却未身死,反倒是重活一世,成为天玄王朝的太子。
然而,此次,他却是真真彻彻地死了。
如果前世遇袭而死,让他对纯阳剑仙,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愤恨。
那么今生,死于武王之手,却是让得他有些茫然,有些无助,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流露出什么样的情绪。
世间一切文字,来形容此时他的心境,都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孤魂无助黄泉道,奠肴生冷足下灯。
飘飘忽忽山海路,无奈回来地狱门。
一气不来成永隔,呼天抢地也枉然。
“罢了。”
洛风苦笑着摇了摇头,阴阳两隔,纠结那些疑惑,显然已经没有丝毫意义。
“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些故人了啊。”
洛风目光微滞,脑海之中,无数道熟悉的身影,渐渐浮现。
秦伊,婉儿,若汐,梦漓…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诸番思绪潮水般涌来。
不觉间,已潸然泪下。
昔日快马平生少年,尚不知死生落寞。
风雨如晦,未觉凄恻。
而今生死两茫茫,直叫人断肠。
……
冥界,酆都。
此处有着万里群山,山中殿宇成群,连绵不尽。
群山形多凸凹,势更崎岖。
峻如蜀岭,高似庐岩。
非阳世之名山,实阴司之险地。
荆棘丛丛藏鬼怪,石崖磷磷隐邪魔。
耳畔不闻兽鸟噪,眼前惟见鬼妖行。
阴风飒飒,黑雾漫漫。
阴风飒飒,是神兵口内哨来烟;黑雾漫漫,是鬼祟暗中喷出气。
一望高低无景色,相看左右尽猖亡。
那里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
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岸前皆魍魉,岭下尽神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
无数气势不俗的幽魂,在酆都山峦殿宇间飞掠纵横。
轰轰轰!
就在此时,那晦暗的天空之中,有着一抹璀璨白光,骤然亮起。
空间破碎,天地变色。
一道散发着光芒的光影,缓缓地从其中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