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菱心拿着那莲心茶, 自己偷笑了一会儿, 才亲自去找了一盒前些日子从景福寺买的清心宁神香, 拿锦盒仔细装好, 叫白果送去做回礼, 还叮嘱白果带个口信,请二爷慢慢点。
她本以为这就算是个交代了, 结果这份回礼送过去之后还不到三天功夫, 白果就又恭恭敬敬地奉上了另外一盒茶叶。
俞菱心当时正在整理自己嫁妆里的陈年账本,看到新的茶叶便皱了眉:“又是莲心茶?”
白果双手奉上, 也不敢多说:“世子爷请姑娘一看便知。”言罢便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
盒子刚一开,与上回莲心茶相仿的清苦香气便飘了出来, 只是这一回的苦味比上次还要强烈得多的多, 俞菱心再仔细看了看那茶盒, 里头除了莲心之外好像是另加了苦参和苦丁, 满满地装了一盒子。
稍微仔细闻两下,酽苦的气息就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些。而这样的茶若真是冲泡一盏,只怕连舌头都要苦到麻木了罢。
俞菱心想着荀澈的心思神情, 越发忍不住笑。真是的,这人如今怎么这样爱撒娇?莲子心还不够苦, 还要再加上苦丁苦参么?
可是想想他前几回的话,以及现在荀澈面临的压力,俞菱心又有些微微的心软, 虽仍旧不愿去画舫游江, 但也不好再拿什么静心香料回礼。
索性将账本收了, 又叫甘露去找了几块颜色清淡的料子出来,只说叫丫鬟们给最近读书用功的俞正杉做点针线。
她自己则选了一块青色料子,做了一个样式简单的荷包,按着记忆里曾经给荀澈做过的样子绣了几片竹叶纹样上去,又拿油纸包了满满一包酥糖放在荷包里,叫白果再送回去。
而这一回,终于没再收到什么变本加厉的黄连苦荞之类回礼了。
几来几往之间,就到了九月,天气也有些渐渐转冷。
而整个京城的局势却越发热闹起来,一方面是文华书院收取各家各府自荐书信与诗文篇章的时日就在九月底,而文华书院十月中即将举办的梅林诗会,也让京城闺秀们预备得越发积极。
或者是受到明锦柔与荀滢结诗社的启发,此刻不只是讲解诗文的夫子很有些抢手,连整个九月亲眷之间的送往迎来,都凭空多添了些书画雅意,而平辈少女之间茶会作诗联句更是比比皆是。
认真仿着玲珑诗社的架子立时再结一社的倒是没有,毕竟京城中地位相当且又年龄相仿的闺秀少女们总数也就那些,此时真有人生出这个念头,就是要正面与明家和荀家抢人。这样的事情,除了承恩公府朱家之外,还真的没有人会轻易动念。
而俞家内部,也有些隐约约的浮动。
前次因着在晋国公府与文家姐妹的冲突,俞芸心与苏氏很是战兢了几日,等到后来看见明锦柔带着价值千金的两车礼物上门,心思就又朝了另一个方向活动。
既然大姑娘这样得到明家姑娘和荀家姑娘的看重,大姑娘很可能也就不大在意文华书院了,那有关俞家的推荐之事,是不是可以考虑让给二姑娘?
其实俞菱心倒是真肯让的,即便没有玲珑诗社的事情,她也对文华书院没有什么兴趣。
但俞老太太与俞伯晟却是完全不同意的。九月初五,苏氏稍微在阖家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露了一点这个意思,俞伯晟登时翻脸大怒,连俞老太太都拍了桌子发脾气,吓得俞芸心和年幼的俞正桦立刻哭了,最后还是俞菱心起身劝了又劝才暂时平息。
只是好好的一场阖家请安就这样不欢而散,俞菱心也是不大痛快,而刚刚回到莲意居,就见甘草过来禀报,说是晋国公府的明四姑娘,又登门来看大姑娘了。
俞菱心好生意外,九月初十就是下一回诗会的日子,难道荀澈连这五天都等不了?再想想却又有几分担忧,难道是秦王有什么事,所以明锦柔心里不痛快?
但明锦柔又是跟上次一样,帖子与人同时到,不迎也不行,俞菱心无奈,只得往二门去迎她。
今日的明锦柔换了一身样式简单的橘色绣团纹织锦罗衣,十分英气利落,说话也更直接:“慧君姐姐,滢儿病了,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她?”
“怎么病了?”俞菱心倒是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个变化,荀滢是个极其喜爱诗书的文静姑娘,虽然没有文若琼那样风吹即倒,但与活泼好武的明锦柔比较,还是要娇弱不少的,“难道是为了诗会的事情累的?”
明锦柔撇撇嘴:“才不是呢,是前日乘画舫的时候受了些江风,我哥、她哥,还有我都没事,就她这个小软包子回来就病了,真是不争气。”
俞菱心不由苦笑,但看明锦柔还有这点鄙夷的意思,就知道荀滢大约受寒生病也不是很严重:“她是娇些的,哪里能与男子,还有你这样习武的姑娘相比。所以是受寒发热了?如今怎么样?家里请太医了吗?”
明锦柔越发不服气:“怎么就不能相比了?姐姐你果然疼她超过疼我,开口就护着,真是亲……”
说话到这里的时候,二人是刚好踏进莲意居的房门,俞菱心停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亲什么?”
明锦柔吓了一跳,一瞬之间忽然觉得俞菱心这个眼风好眼熟,怎么好像跟荀澈有三分相似,当即改口:“真是亲姐妹一样的!”
俞菱心对这个口没遮拦的丫头也是无奈的很了,吩咐甘露等人招待了茶点又关门说话:“我们家不比你的青虹轩,不至于隔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