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 明华月甚至后悔没将俞菱心留下来, 好给老太太她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持家理账的好手。
而齐珮面上倒是平静的很,听着母亲和外祖母这样夸赞也没有什么害羞, 俏丽面孔微微含笑, 满是伯府嫡长女的骄矜与自信:“大舅母若有什么需要, 只管吩咐便是。”
明华月自己性子爽朗, 对行事大方的姑娘原本是有几分好感的。一直以来, 对于昌德伯夫人这位大姑子亲近二房也不怎么介意。她以前总觉得, 反正都是一家子, 只要不出大格儿,各自有些什么小算盘她也不在乎。
直到四个月以前, 荀澈在老太太跟前请安的时候吃了由齐家送来的点心之后昏倒出事, 还疯魔一样很是折腾了几天。
虽说再后来说是查不出点心有什么问题,且荀澈也好了,但作为母亲的明华月实在是触目惊心,自此对昌德伯府这四个字还是深恶痛绝。
不管老太太到底有多少想撮合齐珮与荀澈的意思, 昌德伯府后来又几番努力弥补,明华月仍然看到齐家人便十分提防。至于俞菱心这个生母为齐氏的姑娘,则是因为与生母齐氏的翻脸以及与昌德伯府外家的疏远, 反而叫明华月多几分隐约的好感。
“确实都预备得差不多了。”明华月随口应了一句, 连什么明日过去看看之类敷衍的话都懒得接。
荀老太太皱眉道:“那也叫珮儿过去看看罢。不是说姐妹们那边也要办个茶会?珮儿湘儿都可以去帮忙照应着些, 家里的事情上也能多少搭把手, 你只靠这俩孩子哪够。”
明华月平平道:“也不只是她们, 孩子们的诗社那边也有别的姑娘来帮忙的。说起来珮儿你也认识的, 便是你的表妹。”
“大舅母是说,俞家表妹?”齐珮颇有些意外,她是参加过玲珑文社的,也知道俞菱心有个所谓司社的名头,帮着操持些诗社文会的杂务。至于明锦柔与荀滢跟俞菱心交好,莫说亲戚家里知道,经过了朱家那场十分失败却大大有名的百花宴之后,更是京中人人都知道。
但在荀老太太寿宴这么大的事情上,俞菱心也会参与么?
出于某一种本能,齐珮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警觉浮上心头。
很快的,几乎就是在转日的上午,她的这种本能感觉就得到了验证。
因为就在转天早膳之后,荀二夫人带着齐珮与荀湘一同到了玉梨堂暖阁的时候,不止见到了俞菱心果然已经早早到了荀家,坐在荀滢和明锦柔身边一起看账,齐珮更是一眼扫见了这位美貌的表妹耳边,赫然垂着一对莹润碧绿的翡翠珠。
众人自然是一番见礼寒暄的,即便明华月有些不耐烦,但面子上的礼貌总是有。而齐珮几乎在这短暂的客气之中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俞菱心身上逡巡检视。
鬓边的羊脂玉菱花,腕子上的珍珠串,发髻间的碧玉簪,样样都看似样式简洁,实则价值不菲,完全不似以前印象里那个即便不算寒酸、却也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的俞家表妹。
而更让她再度心头一震的,就是俞菱心腰间佩的那一枚翡翠如意珠禁步,与耳边的翡翠珠明显都是一样的做工与质地,大约就是那套有名的天水翠了……
荀二夫人因为与昌德伯夫人这个大姑子交好,所以到齐家走动频繁,虽然与俞菱心几乎没怎么正面见过,但是对于齐家亲戚的那些事情倒是清楚得很。因而此时此地见到俞菱心,比齐珮还意外。
只是忌惮着明华月素来性格强硬,荀二夫人倒也不敢贸然失礼,客套话说完之后便含蓄地笑笑:“果然人不可貌相,以前倒没听说,俞姑娘这样能干。”
俞菱心身为客人,身边又没有自家长辈,这话就不好接,只能同样微笑:“您太过奖。”
荀湘坐在齐珮身边,同样眼光灵活的很,飞快扫视一回了俞菱心从头到脚的装扮,又侧头与齐珮耳语了一句。
荀二夫人其实也注意到了俞菱心身上的首饰,很有些怀疑,便又笑道:“今次过来帮忙,实在辛苦你了。你在家的时候,是跟着谁学的看账呀?”
“弟妹这些闲话回头再问罢。”明华月直接插口道,“孩子们正帮着我理单子,你这样长辈问话,叫她这手里的笔是放下还是不放下,事情耽搁还是不耽搁?真有什么,等下吃茶的时候说罢。”
荀二夫人目光微微闪动,自家这位嫂子出身高,家底厚,性情刚烈,人人皆知。就算是老太太也不敢正面冲突太过,她这个做弟妹更是见惯了明华月态度强硬。
只不过这句话里倒也透出点意思,难不成长房这是在相看俞菱心?
可是俞家这个尚书府不过是个空名头罢了,俞家如今的大老爷俞伯晟只是四品工部长史,俞菱心自己的生母又是那个模样,明华月怎么能相看这么个长媳呢。
“大伯母,”荀湘轻咳了一声,主动问道,“昨日看到四表哥也来接我们,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在书院到年底吗?”
“因着帮忙老太太的寿宴,就叫他先回来了。”明华月在这件事上已经跟荀澈有了共识,也不准备叫荀淙之后再回茂林书院了。虽然荀澈在朱家搜府那天抓到了改装的荀淙那事也有些人知道,但面子上总是要有个借口的。
荀湘点点头,却又扫了俞菱心一眼。
俞菱心低头运笔如飞,但听着荀湘问话的语气,便大致知道那位三姑娘是猜到哪里去了。
毕竟,真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