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辛河虽然对宋子甄来气,但是今天要见的几个人却对齐参在廊州处理的案子很关键。
她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其他几人已经落座闲聊起来。
“小女子——何歆,见过云王殿下,见过几位大人。”太史辛河没敢看宋子甄是什么神情,行了礼径直走向自己的坐处。
宁长远皱了皱眉,似乎对女子的出现不太满意,起身道:“云王殿下,您既然只邀请了我们三司的人,臣相信不只是叙叙旧这么简单,不知这位姑娘……是否不太方便听我们这些男人聊这些枯燥乏味的事。”
宁长远是三司几位大人中年纪最小的,加之其生了一张娃娃脸,即便三十三岁了,然看起来不比宋子甄大。
他去年刚升了御史大夫一职,说话时声音朗朗,剑眉锋眼使得他看起来满是浩然正气。
“敢问这位可是宁大人?”辛河不紧不慢问道。
宁长远转过身看着她:“正是。”
矮桌上不仅摆满了好酒好菜,还有刚新鲜成熟摘下来的葡萄,太史辛河拿了个空盘一连剥了一小串葡萄在盘中,一边又道:“宁大人只花了五年的时间坐上了御史大夫一职,这全凭您在江州巫史一案中智慧滔天,是以被朝廷发掘,深得皇上信任。小女子向来佩服您,如今得见本尊,果然是不同凡响。”
要真的是佩服的话,跟自己佩服的人说句话竟然连头都不抬一下,想来她所谓佩服的宁长远其实还不如她手中的葡萄?
真是笑话。
宋子甄在一边轻抿唇笑,铁面大人宁长远碰上胆大的太史辛河,难免有场好戏。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宁长远的语气变得僵硬了些,旁人都能听出些微妙的变化。
张降成正襟危坐,表面平和,客客套套地打了个圆场:“宁大人,既然云王殿下都没说什么,这女子必然有她的用处,我们便不必多话了。”
场中微微紧张的氛围被张降成的一句话稍稍压了下去,周围溢出的百花香味在浅浅凉风下随意散发,让人心情总是能往好里去。
宋子甄在主座上收了脸上的笑意,道:“大家莫要紧张,本王请你们来就是随便聊聊,诸位可不要伤了和气。”
太史辛河听着宋子甄的声音不由得心里一紧,她时刻低头吃着自己桌面上摆放的食物试图忘记场中还有宋子甄这样一个人。
她把葡萄尽数剥在盘子里后,拿了勺子一颗一颗往嘴里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听说廊州最近发生了一件大案子,县令张池有个十五岁的儿子强抢民妇,抢就算了,还杀害了好几条人命。”宋子甄说这话时倒也没盯着谁看,随意得好像真的只是在聊天。
只不过张降成反应颇明显,就在宋子甄刚提到这事儿的时候,张降成先前压制住的平和随即消失殆尽,送到嘴边的菜品立马放下。
他躬身屈膝地走到宋子甄面前,脸色苍白道:“殿下,张池虽是我的侄子,但是他远在廊州,我也不能时刻盯得了他,这事……”他停顿片刻,“这事真与老臣没有关系啊,还请云王殿下明鉴。”
太史辛河暗自讽笑,原本是没什么关系,不过现在敢窝藏张渠这等罪犯,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她似乎执着地享受着那盘葡萄带来的美味,时刻还会往周围的花草丛中看一看,听到旁边有只什么奇异的鸟儿叫了还要小声逗弄一下,好像她来真的只是来吃饭享受的。
宁长远虽然也关注着张降成说了些什么,但同时也不忘盯着太史辛河,非长安城里的大家闺秀,江湖上也鲜闻有何歆这么一号人物,能成为云王府中的坐上宾客,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宋子甄看张降成紧张的模样,安抚道:“张大人这是说什么话,您乃是开国元老,秉公执事,本王当然知道。”
张降成捏了一把冷汗起身谢过云王殿下,宋子甄嘴上说得客气,谁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张降成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但是大场面见多了的人调节得自然也快,瞬间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了。
太史辛河余光瞥见斜对面的张降成,当真是有些老奸巨猾。
还有对面的宁长远,桌上的东西什么都没动,除了云王客套时他饮了少许茶水。
大家都喝酒客套时,他倒是一句身体抱恙不得喝酒为由推脱了。
刑部尚书崔阂话尤为少,从始至终几乎没搭什么话,只不过太史辛河能感受到旁边时不时盯过来的奇异目光,多半也是怀疑她身份的。
“小女子听闻崔大人乃是江南人士,不知大人是江南哪儿的?”太史辛河往旁边转头问道。
“江南一处偏僻之地罢了,不提也罢。”崔阂见她问这个问题,“怎么,何姑娘也是江南的?”
太史辛河反问:“您听我这口音像吗?”她一笑补充,“听说江南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美,小女子仰慕至极,确实想去看一看。”
宋子甄不经意扫过太史辛河,脸上闪现一丝笑容,她的口音是正经的长安口音,这么一问,将她的身份限制在长安城以内,哪怕其中有好奇的人想查,也能先从长安城着手,拖一些时间。
她故意透露一些虚假消息作为障眼法,心思紧致得很。
五个人聊天,有两个都闷着不怎么说话,除了某些问题轮到他们必须答的时候才会稍作评述,太史辛河多琢磨了一会儿宁长远,此人自恃清高,不足为奇,而一旁的崔大人说话时总会下意识看向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