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时文曲星君在酒宴上喝多了的时候的时候往往一步三回首地挪到上座拉着我常被他的戒尺责打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发出这样的感叹:既然生而为人,就总有一天生活的风雨一起向你袭来,不管你长没长大。眼下,我真想把它原封不动的送给胥泽。
至此,胥泽胥泽的眼光越发涣散,好像大病初愈一般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语:“这是我的孩子,他还没睁眼看看早晨的太阳……怎能就这样断送在我的手上……”
胥泽兄甚至如此恍惚以至我为他十分地忧心,罹臬身为皇兄,本应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却只是云淡风轻道:“话已至此,告辞。”
话毕,也不等我拱手告辞,施个法带我离开了。
身为玄冥世子,带来的一场雪也注定不是凡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已是厚厚一层,脚踩一上去就能在寂寥无声的冬夜里听见雪花破碎的声音。罹臬带着我停在城墙上,放眼恰是天与云与山与城,上下一白的模样,我裹紧了披风赞叹道:“世子爷好大的手笔,您一出手,天地就白了。”
罹臬托了托面具,手掌恰巧掩住了嘴,声音在白雪茫茫雾凇沆砀的夜晚显得那么不真实:“眼下尚留有孤城的一点残影,你若喜欢,我就把这些影子都掩去,——那才算得上真正的天地一白。”
“哈!”此时的我竟是毫不犹豫的相信,只要我一句话,他就真的会把堂堂都城那雪给淹了。
“不必如此,似眼下这样就很好,毕竟我与司命星君相交甚笃,万不能如此这般作难他……”
罹臬冷不丁嗤笑一声,这声音在雪花飘荡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
“倒是头一回见你这么替他着想……听司命说你在天宫常与他做对,差点连他的饭碗都抢了?”
“我……”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这档子事,倒真是有过。彼时尚不识得易北,我在九重天上甚无拘束,再加上刚刚看了几摞折子戏话本子,自以为胸中大有沟壑,操控几个凡人的命运简直可以信手拈来。由是,为了展示我妙笔生花般高超绝妙的文笔的本神君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跑到凌霄殿上罗里吧嗦参了司命神君满满三本奏折,这让司命星君十分汗颜。
然而,汗颜终归是他汗颜,我只消紧紧咬着这个官职不放,名正言顺地跑到司命星府去拿司命星君的命本子翻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命本子里写着经月老前线何许人士与哪一个地方的谁谁谁携手白头。我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个人名,怎么看怎么像是两个男子的名字。
恰巧,碰上司命回府,我做不耻下问状朝他请问,他看了一眼,答道:“唔,这就是两个男子啊……”
我:“……”
从那天起,我才发现自己的见识究竟有多浅薄,就连先前头脑中铸造了千年的世界法则也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徐徐向我打开着。
“他连这事都告诉你了?这个司命还真是不见外。”
罹臬纤长而微微有些卷翘的睫羽缓缓垂下去,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也随着他低头的姿势被隐匿了起来。
“我想在九重天多住上几日,他听说后,还送了好些古书字画来,皆是出自名师大家之手,甚是讲究。”
那司命为了人世几重坎坷几度春秋泼墨挥毫已有数万余载,要说他胸无笔墨那是打死我我也不会信的,肚子里懂些诗文,再加上这个罹臬是个古书字画妥妥地藏进密室里的穷讲究,司命送的东西又都是投其所好……
酒逢知己千杯少,唔,后面的事,不必他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别看他跟你说话的时候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四大皆空闲云野鹤的样子,那都是装出来的,这个司命,天宫里数他最闹腾,上次背后说他坏话不慎被他听了去的那个小仙娥,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猴山上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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