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我凭借两万多年来在九重天上闲逛转圈练出来的方向感在这宫宇深深深几许的西宫转悠,终于将自己转进了一方金碧辉煌的厅堂里出不来了。
我抬头看看这方厅堂穹顶,竟有夜明珠镶嵌成的星河,绚烂而瑰丽。
星河这个词,还是我嫁到十翼谷来听明月清风两个小丫头说起的。
待到戌时过半,天空最后一抹玫瑰色织锦被暗无天光取代;待到万家灯火,晚间清风拂过白日里人们踩踏过得田野。她们两个把我带到相思门四角见方的高墙院落来,叫我抬头。
我谁都清楚,头顶上的浩荡苍穹,那是与我离别甚久的九重天。
我抬头的那一个瞬间,眼泪不经意划过了我的眼角,我看见了这世间最美的景象。
一千颗,一万颗,甚至是百万颗被明月清风称作星星的明珠正镶生养了我的九重天上,灼灼生辉。
我对这明灭可睹的珠子甚是好奇。
那是夜明珠吗,为什么我白日里看不见它?那些珠子是被人埋在九重天的地底吗,为什么我在九重天两万多年都不曾见过他们?是谁将他们埋在地底的,我能那一颗吗?
我怀着两万多年少有的刨根问底的悟性去问罹臬,遭他拿两个白眼接待了我。
你既晓得那片月光是广寒宫门前的百里月桂,怎就不晓得这些星光堪堪正是你们九重天上一干闲来无事的老神仙小神仙在院子里点上的上百盏灯?
我被罹臬这样的回答震得一阵恍惚,默默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思虑了好一阵。
果然,缥缈朦胧的才是最最美好。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在这方大堂转了会儿,被穹顶上耀眼的明珠晃的有些发晕。我转了两三圈,终决定不要继续留在这里眼馋胥泽兄这座非常人所能受用的大厅里。
大厅外左转,是一处老树连枝的树林。白色的天光下,它在地上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像是一尊无尽的黑洞,处处有鬼魅滋生。
也不知是怎么个心气,神使鬼差的,我走进了那处树林。
冥冥之中,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
我猜的没错,这方树林果真不是个平常的树林,一脚踏进去,我只觉得阴风好似寒冬夜里的晚风,嗖嗖的,刮得叫人脸疼。
幸而明月喜欢在我身上放一手帕,虽它被我窝在暗袖里揉得不样子,但它终究是一方手帕。我掏了一掏,又掏了一掏,终于从暗袖里将它摸出来,拿发梳将它固定在脸上。
这帕子还是我从九重天带来的,薄如蝉翼,遮风挡雨的效果却好得紧。想当初绿蔓拿到这匹布料裁了一块拿去绣帕子的时候,我还嫌她太浪费数落了她一通。
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了树林深处,风雪越发刮得紧了,依靠着我两万余年勤学苦练的修为,我精准而明确的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我。
胥泽兄可是皇子,他住的地方有山水河流都不足为奇,可这里却出现了最最不该出现的鬼魅影子。
我心底紧了一紧,将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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