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端正在偏殿收拾贵重物什,为几日后出宫做准备,忽闻内侍来传旨,说太后要他陪着去看一场好戏,心里没来由地忐忑不安:看戏?宫里哪有戏可看?莫非出了什么事?
越是在这紧要关头,他越担心会出什么纰漏,一路上焦灼不安地跟着内侍来到太后寝殿。
太后见了公冶端,眼里神色晦暗不明,话里有话:“端卿,哀家有一事困扰在心,想听听你的意见。”
“承蒙娘娘抬爱,不知娘娘为何事所扰?”公冶端拱手问道。
“哀家宫里的侍女与贼人私通,还怀上了孽种,扰乱宫闱,你说该如何处置是好?”太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双目紧盯着公冶端。
公冶端心里一慌,神色稍变,怕太后识破,连忙垂了头强作平静地回道:“此事关乎那宫女的名誉,是否私通贼人,还需查清楚,铁证如山,才好再做处置。”
“哦?”太后意味深长地拖着尾音,“那端卿不如陪哀家一同去查问清楚吧。”说罢迈步往侍女房的方向走去。
公冶端眼见太后径直往紫萸的卧房而去,想到此时那屋子里只住了紫萸一人,方才太后定是在说紫萸了。可是她是如何发现的?这么久以来她不是一直没察觉吗?
太后一行来到侍女房门外,杜内侍打开房门,见里面紫萸正和之前派来的几名侍卫在打包行囊。众人见了太后皆倒身下拜。
杜内侍呼道:“东西不必收拾了,太后娘娘有话要问。”
紫萸瞥见了站在太后身旁的公冶端,瞬间眼皮一跳:太后怎么突然来找自己了?还把端郎也带来了,看他那般心神不宁的,莫非……
她暗自咬了咬唇,拜道:“不知太后娘娘驾临有何吩咐?”
太后陡然色变,哼笑道:“那得问问你肚子里的贱种了!”
此言一出,紫萸和公冶端尽皆吓得面如土色。
“娘娘何出此言啊?”紫萸浑身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却尚存一丝幻想,不愿承认。
“装傻充愣?要哀家让人来验身吗?”太后斥道,那妩媚的双眼此刻一片阴鸷。
“不要啊,太后娘娘!求娘娘饶命!”紫萸哀求道。
一众内侍及宫女都大为诧异,想不到向来循规蹈矩贤良顺从的紫萸竟会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哼!还想装病出宫,把哀家当傻子!哀家真是瞎了眼,还批了释婢文书!”太后怒发冲顶。
“求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紫萸苦苦哀告,如今她腹中有了孩儿,她受任何处罚都可以,死也不怕,只不愿连累未出世的孩子。
“那个野男人是谁?是不是哀家宫里的人?说!”太后死死地盯着紫萸那惹人怜爱的面容,觉得万分可憎。
紫萸的心猛然一跳,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的……”她低了头,不敢往公冶端的方向看,害怕露出端倪叫太后发现。
公冶端见了,犹如万箭攒心一般,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太后就是故意要他亲眼目睹紫萸悲痛欲绝的惨状,看他如何抉择。
“不是?好,那你说是谁?”太后道,“你若想嫁人生子,可以直接告知哀家,哀家自会替你做主,你何须背地里干出如此苟且之事,让哀家颜面无存?你还说不是哀家宫里的人,那哀家倒想知道谁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勾搭昭霞殿的宫女?”
紫萸咬定双唇,只字不语。
“你不说是吗?好,来人!”太后喝道,“给哀家狠狠地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什么?杖刑?那孩子如何保得住?紫萸赶紧护住肚子,哀声恳求道:“太后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勾引他在先,不关他的事!奴婢甘愿受罚!太后娘娘,念在奴婢这几年尽心服侍您的份上,求求您让奴婢先把孩子生下来好吗?待临盆之后,奴婢自会领死,绝不迟疑!”
公冶端震惊不已,紫萸那般纤弱温婉的女子为了他竟连死都不惧!还要苦苦为他争留一点血脉。他此生何其幸运!得妻如此,死而无憾了。即使让他们一家共赴九泉又如何?
他正待挺身而出,却听得太后鄙夷地讽刺道:“呵,你还想着给那男人留后?还真是情深意切,感人至深啊!可那个男人在哪儿呢?他敢出来挡在你们母子身前吗?依哀家看他就是一个懦夫!今日即便他眼睁睁看着你们死了,也不敢出声求饶。不如你从实招来,哀家替你处置了这个懦弱鼠辈,再送你出宫去,放你自由。如何?”
紫萸仰面望着太后,目光柔和而坚定:“太后娘娘,他不是懦夫!奴婢也不需要他挡在身前。他是奴婢此生所爱,给了奴婢最大的恩宠与呵护。能与他短暂地相守是老天爷眷顾奴婢,奴婢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只希望他能安然无虞地活下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娘娘要处罚就请处罚奴婢一人吧。”
她这番话虽是对着太后说的,但却句句都撞在了公冶端的心头。他知道紫萸在努力维护他,可他哪能袖手旁观下去,哪能看着她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当即跨步上前欲扶紫萸起来。紫萸惊愕不已,意识到他要与自己一起承担罪责,慌忙扯住他的衣袖,冲他狠命摇了摇头。她心下无比感动,自己终究没有爱错人,可她不想让他死啊。
太后不料公冶端竟冲上前去护着紫萸,心中犹如烈火灼烧一般,紧紧咬着牙问道:“端卿这是做甚?莫非那个男人就是你?”
“不是的!不是!”紫萸叫道,一把推开了公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