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换了一身男装,原本垂在肩头的长发全部束起来,看起来也算是fēng_liú倜傥一个俊俏的人物,十两银子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拉开一条长队,踩着夕阳闲适地爬上了山。山路一侧有一道小溪潺潺流下,水中一大片滚圆的鹅卵石。
有几撮人应该也是到山上寺庙附近看萤火虫,走得极慢,一边走一边欣赏山边的风景,夏恒川一行走过时,听到他们在以草为题目做诗,无非是写它披山连谷,绿意盎然,夏草不怎么招人喜欢,尤其其中还藏了无数蚊虫,这些诗中却一味夸赞它的生机,就难免有了一些忸怩作态的酸味。
夏恒川只顾往上走,忽然有人指着禹州鹤的青色衣衫:“禹州仙子袜生尘,青萝衣角远连云。”
紧接着,这诗被另一个白衣读书人接过去,就从衣角向上滑,越说越是不堪,说完了腰上一节,那要接过去的人眼睛中已经迸出绿光,他们吃定禹州鹤平日里只会当做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绝不与人冲突,十两银子换一句话太贵,不要钱的骂换一句却也不吃亏。这些个读书人打架不在行,可过嘴瘾却是一等一的。
白梓看了一眼禹州鹤,皱了皱眉,禹州鹤平静地抱剑上行,果然不为所动,夏屿青停住了脚步,不再走了,他看看夏恒川。
白梓先回头冷笑道:“读书皆为成君子,各位却都读成了小人儒,真是世间罕见哪。”
禹州鹤拉了一下白梓的袖子,简短说道:“没事。”
小人儒更是洋洋得意:“她自己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好计较?替人出头?以为拿了一把剑就是大侠了?”
原本夏天暑气中,走了一段山路心里更是憋了一股气,夏恒川冷笑着折了下来,走到那个刚要开口回敬白梓的人面前,提起腰间挂着的那把剑,用剑尖猛地拍打他的头顶,只是一下,隐约可见血迹:“怎么,准备参加乡试的时候拿这首诗去行卷?”
那个人见山路上折回来的人是夏恒川,刚憋出的一个字,就被一拳打在脸上,掉了两颗牙,哭丧着脸,捂着脸跪在地上,唇齿漏风地哭道:“夏大少爷,我们不知道这些人是跟你们一起的啊。”
开头的白衣读书人还想要说两句话,被段辛辰利落地踹了一脚,滚了下去,其他人也急忙转身下去,脚步比来时快了有两三倍,顾不得脚下石板已经磨得圆滑,指不定一滑脚就呜呼哀哉。
一个看起来还有些底气的人遥指着夏恒川,夏恒川一瞪眼,他又换了个方向,指着白梓骂道:“一介莽夫!一介莽夫!”
那人骂着骂着,竟然自己先哭了起来,恒星子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夏恒川转身低声骂了一句腐儒,就要去拍禹州鹤的肩膀,禹州鹤不动声色快走了几步躲开,夏恒川跑了两步赶上去,苦口婆心地说:“以后碰到这种人,你就让他们吃点苦头,要不然这些人就要蹬鼻子上脸了,你知道吗?”
禹州鹤不理,走在了最前面。
白梓见状,倒是开心了不少:“夏大少爷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啊,哟哟哟,真是难得一见啊,趁着今天这个好时辰,我们一会看完萤火虫赶紧下山,我得去赌场里压两把,我觉得我能赢大钱。”
夏恒川回头道:“刚才那几个小白脸都比你娘们。”
说完这句话,夏恒川拔腿就跑,白梓怒气冲冲地提剑跟在他身后,最近时已经削掉夏恒川几缕头发。小六迅速跟了上去,却是不出手阻拦。
段辛辰对恒星子夏屿青说:“由着他们闹去,我们走我们的。”
山腰上半旧酒旗故故招人,夏恒川在这家用青布围起三面的摊子上坐下,要了一碗酒,白梓也跑累了,趴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禹州鹤静静站在稍远处,仔细地观察着四方有什么响动。
酒水不算好,却好在半山腰上,任谁都有一饮的豪情,夏恒川递给小六一碗,小六不道谢,只是沉默着仰面灌下,夏恒川又给禹州鹤拿了一碗,她摇摇头,不肯接。
夏恒川笑着叹气道:“不累,不口渴?”
禹州鹤挤出一个生硬的“不”字来。
夏恒川又是笑着叹气:“原本还以为有机会能一睹芳容。”
禹州鹤生硬道:“没有芳容。”
“十两银子?”
“嗯?”
夏恒川笑:“我是说十两银子看一眼,这生意不做吗?”
段辛辰跟恒星子夏屿青刚来到酒摊子上坐下,瞎了一只眼的店主端上酒,又沉默地站在简陋的柜台前,打得算盘劈啪作响,其实这账并不难算,只是常年呆在山上,不知还有什么乐子可找。
禹州鹤转身不再理他,夏恒川仰面自己一口一口喝干了酒,把碗顶在指尖上:“跟你打听点消息,想必你也听说了,刺杀屿青的那些人,你认得吗?”
禹州鹤说:“想想。”
夏恒川把这碗一次次抛起来,又一次次接到掌心当中,禹州鹤静立不动,在他差不多第十次接到碗的时候,禹州鹤说道:“叫夏屿青过来。”
听到这话,夏恒川没接稳,眼见就要掉在地上,禹州鹤迅速捞住了碗,还到夏恒川掌心当中,夏恒川对夏屿青招招手,夏屿青快步走了过来。
禹州鹤问道:“武功什么样的路数?”
“很诡异,几个人似乎是结成了阵。”夏屿青皱眉回想道,“有人用短剑,有人用长刀,看起来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阵却没有乱,即使被冲撞开,也是很快就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