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鱼蕉怒喝一声,提枪冲着刘子弼的头砸下来,刘子弼一滚向一边去,提起自己六石的弓,从背后抽出一支带有倒钩的羽箭,张弓射去。
冯楸翻身下马,走到夏恒川身边,夏恒川剑未出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没想到冯楸出声问道:“冯府上有两名客卿来自南疆,他们说我已中蛊,刘子弼死在外面,我们几个都不好交代,必然要被牵连,我有一计,换我的解药。”
夏恒川见冯楸这脸肿如猪头,心道洪鱼蕉可真是握着一手好宝贝,只是这猪头脸还要出来应酬这位公子爷,也是可怜。只不过冯楸用一张猪头脸来跟他说这些话,夏恒川也很难控制住自己不笑出来。
夏恒川强抿了抿嘴,抬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冯楸沉声道:“让你朋友用蛊控制住他,不管你们是江湖人也好,朝堂人也好,在这边安放一个傀儡,好处不知道,坏处总是没有。但是刘子弼今日如果真的死在这里,他爹手上两万兵,掀翻地皮也会把你们找出来,无论你们来自中原还是来自北原,到时候都没有好果子吃。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单纯为了替天行道打抱不平还是为了什么,就算你们真有他图,此时此地动手,也颇不明智。”
夏恒川看着他,再看看洪鱼蕉,笑道:“我这位前辈如今可是铁了心要杀人,你这么一两句话,如果能劝得住他,那就去劝,不送。”
冯楸知道他此话别有所指,又道:“当然,你们也可以给我一半解药,我会好好看住刘子弼。”
冯楸表情虽是镇定,心中却是忐忑,要说那晚还有底气跟他们自称老子骂爹骂娘,现在完全没有底气。他的“至交好友刘”子弼就是一个好坏皆有的护身符,这护身符要是折损了,他死也就是死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一家人。
刘子弼一箭射来,洪鱼蕉甚至不屑用枪去挡,用一只手把剑尖拨开,如拔走一根茅草,他踏前两步掐住刘子弼的脖子,就要把他活生生掐死:“我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六石的弓就敢出来耀武扬威?吃着你爹的家业作孽,还不如早早死了,到地下给你爹积德?”
刘子弼被恐惧攥着心脏,他很想说出个“不”字来,跪在地上求条命回来,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刘子弼被掐得小眼突出眼眶,吐着舌头,眼看就要绝了命。
见夏恒川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冯楸猛然出刀,砍掉了一个要跑回去叫人的披甲子的头,他抹了抹刀上一圈薄血,疾跑两步,又一刀砍在另外一个人后背上。
冯楸看向夏恒川,说道:“这是我的诚意。”
刘子弼在洪鱼蕉手下被掐得眼球几乎要爆出眼眶来,冯楸看看夏恒川,见他丝毫没有出言相劝的打算,内心焦躁不安,强作镇定。
夏恒川确实不想也不方便捅娄子,不过这洪鱼蕉杀了人,他师父总不会撒手不管吧?他师父要是肯管,那他就没什么好负担的。
于是此时夏恒川依然抱着看戏的心态去看那刘子弼。再见冯楸连杀了的两个狐朋狗友,心里叹道,果然这沾上了利益的事情,就是你死我活,还好他和姓段的不这样,他俩虽然一起吃喝玩乐互相揭短再带上夏屿青一起捅娄子,也算不上什么换命的交情,但他和姓段的互相出卖这事是万万做不来的。想当年两人被匪徒截住了,夏恒川段辛辰立即认怂,点头哈腰,马屁拍得震天,眼看就要被那劫匪头子收为小弟好好培养了,刚松了绑,两人就一人一个砸晕了人,一路跑一路躲得回段家里去,让段伯带上人去抄了劫匪的老窝。
就在夏恒川遐想之时,路上又多来了一马一人。
于书生身边跟着的陶小书童在一匹马上摇摇欲坠,眼看要摔下来,夏恒川飞身上前,拉住马缰。
书童在马上挑起脖子一看,见那人还没死,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们家少爷求二位给冯少爷一个面子。”
不杀冯楸,也就是变相给刘子弼求情,刘子弼一死,这哥几个也都不用再活了。
小书童又对冯楸说道:“小姐的东西,的确不是我们家少爷拿走的。”
冯楸十分识趣,抱拳道:“是小妹无礼了。”
洪鱼蕉听到小书童的话,松了手,刘子弼跌下来,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猛烈地咳嗽,吐出一口口的血沫。
小花笺冷眼旁观,见刘子弼被放开了。她从树后拐出来,一身华贵狐裘上的绒毛在风中烈烈飞扬着,小花笺眼神如刀剜着刘子弼,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才解气。她上前两步,穿着单薄绣鞋的脚踩着将死未死的刘子弼,狠狠碾了一脚,似乎是还不解气,正要问怎么不杀了。
冯楸提刀靠近小花笺,小花笺惊慌失措地向后倒退。
马上的小书童见冯楸提刀出来,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两具尸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夏恒川抬手捂住陶小书童的眼不让他看,手心里捂住一片水渍。
洪鱼蕉吐出一口浊气,横出一枪,挡住冯楸,出口道:“行了,这个女人留着吧。”
小花笺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了启迪,叉腰扬眉吐气地看了冯楸一眼,恶狠狠说道:“听到没,猪”
她没再敢说出后面那个字,冯楸看了她一眼,退了回去。
洪鱼蕉挠了挠头,说道:“还以为是个美娇娘,没想到是个男人婆。”
小花笺听到这话,又扫了洪鱼蕉一眼,见他是个五大三粗的武人,又救了自己一命,心道不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