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上上下下,都被他们烦的不耐烦。
朝鲜君刘明也在韩安国等人的影响下,对这些渣渣感觉不爽。
更重要的是,孔氏和齐鲁士大夫们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还以为自己依旧天下景从,世界第一。
他们兴致勃勃的商讨起了瓜分安东财富,甚至插手安东地方事务,重建儒家社会的伟业。
于是,他们激怒了安东的贵族、官员、游侠甚至商贾!
元德五年春三月,安东冰雪刚刚消融,孔家就搞出了一个大新闻。
他们意图强占某块仁川港附近的土地,让西北都尉隆虑候陈嬌勃然大怒,一巴掌就将他们拍在地上,当代奉祀君甚至被陈嬌这个二世祖直接扒光了衣服。
西部都尉陈须闻讯,立刻以‘腐儒安敢欺我胞弟?’的借口,将自己治下那堆儒生统统扔出去。
朝鲜君刘明和韩王萁准也同时发作,大贬儒生。
恰在此时,长安的鲁儒势力被公羊派一顿猛打。
董仲舒和胡毋生亲自发起了一场儒家内部的思想大辩论,彻底击溃了鲁儒的学说,否定了鲁儒的价值观。
鲁儒一系衰落。
于是,来势汹汹的儒家挑战,迅速偃旗息鼓。
许多曾经高傲的儒生,为了求存,转而开始融入平壤学苑。
而曾经的儒门共主孔氏,经此一变,一蹶不振。
孔家的嫡子,下一代的奉祀君,甚至变得意志消沉,转而修仙,开始炼丹,幻想自己可以羽化飞仙。
堂堂孔子嫡系,竟然堕落至斯。
从那一刻开始,儒家势力在安东彻底退潮。
杂家终于取得了在安东的主宰权力。
只是……
如此一来也为平壤学苑的分裂,埋下了祸根。
如今,平壤学苑内部的气氛之所以变得诡异,也与那些被吸纳的齐鲁士大夫的搅风搅雨,密不可分。
毕竟,伍被等人的志愿和理想,与他们本就完全不同。
两者之间的差异巨大。
但,伍被更知道,即使这些人有毒,他也不得不吞。
道理很简单,杂家势单力薄,想要在这诸子百家并起的时代维系自己的存在和发展,就不得不妥协,不得不与人联合,与人抱团。
不然,以杂家自己的力量,现在哪里可能有这样的声势?
怕是等到伍被老死,平壤学苑也不一定能有今日。
毕竟,其他东西可以用钱买。
但这底蕴和高级知识分子,却是钱买不到的。
再说,这些齐鲁士大夫,也并非一无可取之处。
至少,在造势和宣传以及忽悠方面,没有人比他们更强。
他们融入杂家后,为杂家的发展和强盛带来了无穷的好处。
伍被想着这些事情,也感慨一声,道:“兄长久在长安,于安东之事,有所隔离,今为陛下任为安东都督,愚弟诚为兄长喜之……不过……”伍被看着许九,深深一叹,道:“还请兄长做好心理准备,今日之安东,情况之复杂,远超想象,且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通透的……”
今天的安东全境,地方广大,纵横三千里,有着数百万人口。
其中,仅仅是屯垦团的移民,在去年就已经超过八十万了!
这些用法家的耕战政策武装起来的移民,是安东最强的力量!
随时随地,都能拉出十万大军,三万铁骑!
他们镇压着安东各个势力。
但是,屯垦团迟早要解散,要化为郡县。
当屯垦团解散、裁撤后,没有这根定海神针镇压一切妖魔鬼怪,安东的问题恐怕就会更加复杂和危险!
旁人不清楚,他这个平壤学苑的山长还不知道吗?
许九却是长身拜道:“还请贤弟教之!”
伍被拜道:“不敢,兄长但有所问,愚弟必为兄长详解之……”
许九点头,问道:“敢问贤弟,以贤弟之见,安东今日之患,在于何处?”
伍被叹了口气,说道:“某愚以为,今日之安东之患,数之不尽,若兄长欲求根本,以我愚见,大患者有三!”
“请言之!”
“安东首患,在‘派遣工’之制……”伍被轻声说道。
许九闻言,却是一惊,这派遣工之制,在他看来,应该是了不得的善政、仁政和大政,怎么就成了大患了?
但他知道,伍被绝非无的放矢,作为安东地头蛇,他应该是最了解安东的情况的人之一。
于是他静静听着伍被的诉说。
“派遣工之制,本天子以真番、马韩、濊人之奴,遣于安东,假于官民,用于劳作之制……”伍被回忆起他第一次见到派遣工们的时候。
那个时候,派遣制度,比现在残忍和冷酷的多。
诸派遣团,将派遣工当牲畜使用,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怨怼、愤恨、不满和仇恨在整个安东郁积。
元德四年一年,安东境内的派遣工们发生了数十次暴乱,造成上百名汉室移民与官吏横死。
而他们的每一次反抗,都比上一次更激烈。
特别是当匈奴人入寇安东后,那总数多达十几万的战俘,在安东地方造成了剧烈震荡。
伍被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他明白,假如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爆发更大的问题。
所以,他开始呼吁给与派遣工法律保护和保障,更呼吁废奴。
在他的游说下,许多人开始转变态度,在舆论界掀起了波涛。
但,也仅仅是在舆论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