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刘启此时却看着跟着刘彻进来的晁错,非常好奇。
就在方才,不久之前,可能一刻钟之前吧,当周亚夫陛辞离去,准备出城去与将军、校尉、司马等军官沟通明日的出征之事。
晁错就提议了,要求他这个天子御驾亲征。如先帝扫灭济北王叛乱一样。
若是以往,天子刘启说不定还会兴致勃勃。
但此时,他却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了。
吴军势如破竹。只用三天就打到了棘壁城下,棘壁的求援血书一日之内连来七封。
现在的天子刘启,哪里还有御驾亲征的念头?
这兵凶战危的,若是有个万一。怎么办?因此。他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晁错的提议。
然后,晁错就黯然出宫。
不想,这才过了一刻钟,他又回来了,还是跟在太子身后!
难道说太子也支持朕御驾亲征?
带着这样的疑惑,天子刘启问道:“太子与御史大夫联袂而来,可是有事?”
心里却不免有了些不满。
刘彻再拜,道:“启禀父皇。儿臣乃是听闻,朝中有大臣言及可与吴逆和议。废削藩策,不再惩处吴逆,不知可有此事?”
“有!”天子刘启点点头,然后问道:“太子有不同看法?”
刘彻刷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老爹,杀气腾腾的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吴逆未授首前,敢有言和议者,皆可斩!”
他看着自己的老爹,再环顾袁盎、张欧、程嘉等人,大声问道:“何人言和议?”
看着杀气腾腾的太子,袁盎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太子为何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了。
以往,在他们这些两千石大臣面前,太子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吗?
今天这是吃了什么药了?
袁盎不得已,微微起身,硬着头皮道:“臣曾提议和议……”
他躬身道:“家上要斩臣,臣无话可说,但,家上斩臣之前,可否让臣知道,臣所犯何罪,以至于要家上斩之?”
刘彻叹了口气。
走到袁盎面前,躬身道:“卿素来为孤所重,亦为孤敬重之长者,然,卿言和议,却是要将我汉家至于万劫不复之地,使天下重演秦末大乱,民不聊生,十不存一之悲剧乎?”
刘彻说的如此严重,不止是袁盎,就连刘启也吓了一跳。
一边的张欧更是露出一副‘我读书少,你别吓我’的表情。
在这些人看来,和议而已,又不是没有过!
高皇帝都对匈奴人低过头呢!
对于如今的大部分人来说,现在吴军来势汹汹。
而棘壁之前的诸多城池却陷落的如此之快。
在这样的局面下,和议,将局面保持到吴王起兵之前,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吴国暂时不去管他就是了。
仿南越和东瓯、闽越、朝鲜的例子就好了。
刘彻看着袁盎,直接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请教太仆,孤曾听闻,民间有长者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此话何解?”
袁盎闻言,顿时一愣。
刘彻的意思,他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
既然今天刘濞谋反不受惩罚,这个例子一开,以后,诸侯王恐怕动不动就要造反了。
反正,造反又不需要付出代价。
就连天子刘启也愣住了。
他之前从未想到过,此例一开会是什么后果。
这并非他思虑不到,而是,毕竟,他才当了两年皇帝,考虑问题,不如日后那么深入和全面。
更何况,这样的例子,在汉室历史上还没有发生过。
因此,受到思维局限,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这个事情就像一层窗户纸,此时,刘彻一捅破,天子刘启立刻就知道,假如真的如此,那么以后就真的将要国将不国,他这个天子再也没有什么威权和威信,就如同东周的周天子一样,甚至可能还会有人学一下楚庄王,来问问汉鼎轻重了。
而这样的未来,简直就是噩梦!
刘彻却不打算就这样结束,他转身,对自己的皇帝老爹叩首道:“父皇,儿臣所虑者,不止如此,儿臣更担忧的是,若朝廷轻易与吴逆求和,除了增长吴逆气焰,使得外人以为我汉家无人之外,恐怕,不会有其他任何效果!”
“吴逆谋反,非一朝一夕,而是处心积虑,在如此情况下,若我汉家摄于吴逆军势,贸然与之言和,恐怕,不止吴逆将会更为嚣张,就是燕赵齐鲁衡山庐江也会有所意动,甚至……梁王也会动摇!”
刘彻的话,很容易理解。
天子刘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假如换了是他,看到朝廷服软,恐怕也会得寸进尺,生出些更大胆的想法来。
更麻烦的是,本来就蛇鼠两端的其他诸侯,估计看到这样的局面后,也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现在一个吴国裹挟上楚国的军队,就能让朝廷如此被动。
万一齐鲁再不稳,江淮也动摇起来。
这天下就将真的不可收拾了!
刘濞现在的军势是很猛,但还绝对没有将汉室逼到不言和就要灭亡的地步!
更何况,即使真到了那个地步,言和除了速死之外没有别的原因了。
一念至此,天子刘启缓缓的道:“太子所言甚是,自即日起,敢有言和者,视为吴逆党羽,一概诛之!”
天子这话一出,晁错顿时大喜过望。
天子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