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暖吞了声,手上的动作却没闲着。
迅速调出顾慕白的电话拨了出去。
后面追上来的人阻力越来越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闫泽的人支撑不住了。
安筱暖心里不停的祈祷:
顾慕白接电话!
接电话啊!
可是拨了几次,都是冰冷机械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安筱暖气的想骂娘!
“闫泽,你到底伤在哪里了!”
安筱暖急切的目光看过去,担忧和自责写了满脸。
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凭闫泽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受这么重的伤吧。
又是被她拖累了。
一句“对不起”在嘴边徘徊许久,安筱暖张了张唇,小小声道:“对不……”
“你的手机上有定位系统,要不了多久,慕白就会赶过来救你。”
“呃?”
安筱暖怔了一下,猫眼扑朔的看着闫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拿手背抹了一把下巴的闫泽,脸上竟然是一个放松释然的微笑。
就好像背负了一生的使命,在今天终于卸下重担一般,浑身一松。
在这些人心里,顾慕白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只要有他在,仿佛就有希望。
安筱暖恍惚了一下,肯定道:“对,慕白马上就到,闫泽,你要坚持住啊!”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闫泽额头鬓角落下来,低落在黑色西装上,上面一大片一大片的洇湿,让人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
安筱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闫泽的状态并不好,很不好!
这种想法一旦冒头,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觉得眼前那个冰冷的天神一般的存在,此时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就在安筱暖刚刚萌生了这种想法,还没来得及实践的时候。
只觉得身体猛地前倾,意识一片混沌,就发现车子停了下来。
她回望了一眼越来越逼近的杀手:“怎么了?车子抛锚了?”
说着,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
闫泽受了伤,她总不能什么事都交给闫泽去做。
谁知手才搭到门把手上,耳边忽然想起车锁的声音。
她一愕。
闫泽那张被放大到无数倍的脸就在自己面前一厘米的距离。
双眼对着双眼,鼻尖对着鼻尖,甚至哪怕只要再向前一点点,他们的唇就要贴在一起。
闫泽长臂一舒,将安筱暖车咚在狭小的车厢里。
安筱暖蹙着双眉,戒备的看着他。
“你……你干什么吗?”
耍流氓也要有个限度,至少换一个不是这么九死一生的时候,行不行!
知道你闫爷有本事,可是撩妹也不是这么撩的啊!这样会出人命的知道不知道!
“你刚刚喊我什么?”低沉沉稳的嗓音略显沙哑,带着幽幽冷意和不容抗拒的威压:“你想起来了?”
安筱暖尽量偏过头,避开闫泽逼过来的视线:“想起什么?”
闫泽深不见底的凤目,是安筱暖从来没见过的幽邃,仿佛一眼忘不到底。
她缩了缩肩膀,将自己的身体向旁边又挪了挪,尽量与闫泽拉开距离。
摇了摇头。
“没想起来,也好。不过我还是想听你叫我一声,闫哥哥,闫泽扯动唇角微微笑了笑。
只是那从来刀削般冷肃的唇角,此时看来异常的惨白,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血色尽失。
后面飞速追赶过来的车子,眨眼之间就要到了,安筱暖甚至可以看清,上半身从车窗里探出来的人手里拿着的手枪。
安筱暖脑袋里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炸开了,疼的要裂开一样。
嘴唇翕动,她想要说什么,却仿佛被人一把扼住了喉咙,竟然没办法发出半个音节。
车子猛地启动,呼啸着窜了出去。
前面的路异常的熟悉,安筱暖瞳孔骤然一缩,指着前面的路牌惊呼:“那里是断桥,车子开不过去的!”
闫泽回头。
她看到眼前的男人释然般的笑了笑,妖异的罂粟花一般,美丽危险决然!
异常冷酷的俊脸,越来越远。
安筱暖还来不及反应,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车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她被一股外力推了出去……
“闫……”
最后的呼喊声还是没有说出口,伴随着一道惊雷,陡然而至的大雨滂沱,堵住了她的口鼻。
一如多年以前,孤独无助的一个人躲在杂草掩映的灌木丛中,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一个个离去。
无声的哭喊仿佛无法宣泄的猛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疯狂的撕咬着。
砚山和公墓渐渐在眼前重合,困在脑袋里的小兽嘶吼着,挥舞着利爪,想要破开她的脑壳
……
安筱暖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刺目的白。
天花板上白炽灯的亮光,让她的双眼不适的黑了好一会。
张了张口,喉咙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动了动手指,牵动悬挂的吊瓶晃了晃。
“慕白”
房间里没有一声回应。
安筱暖的心沉入更深一轮的绝望。
“有人吗!”
头脑一点点清醒过来,高烧过后浑身肌肉的酸痛,和身上的擦伤划上全部撕扯她的神经,她却根本意识不到似的的,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筱暖!”
忽然被打开的房门,焦急的声音匆忙喊着,慌乱的脚步快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