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泓背靠在岩石上,仰头望着已经漆黑的天空,群星闪烁。
经历了广源仙宗灭亡的全过程,接受这无法转圜的事实后,仿佛突然看开了,哪怕说起鸣冤钟事时,那般强烈的前后反差,他说话间仍然平静,仿佛与他无关。
作为旁听者,苏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说,她心里早已不信饶宗主的言语,所以更加偏向那名叫黄中实为沈津鹤的杂役。
苏清不言语,靠在秦封身边,静听公孙泓说起后续。
他目光无焦距,神色如遨游在星空之中,用他那平板的声音说道,“当时,宗门只觉连出两个叛徒名声受损,几个长老愈加不服宗主,然而,宗主却大义灭亲,那副如刮骨髓的表现让一众弟子跪求宗主节哀。”
公孙泓撑起身子,神色彷如终于回归,他郑重地看着二人,“这一切却才刚刚开始。你们永远不会想到,最后鸣冤钟响起的是真正的冤情,而证实此冤情的居然是饶天意本人。”
一年后,怒风秘境修炼的弟子归宗,传出一个惊人消息,一个外门弟子拿到了落日角,上古传闻中呼唤日升日落之神物,含有最精纯的纯阳之力。
“而这股力量……”公孙泓忽而一声嘲讽的笑道,“它可使凡躯塑就纯阳之体。”
天下特殊体质有多难寻,且去瞧那同仙道人交易的魔修便能猜测一二。
如今又一个获得纯阳之体的机会近在眼前,隐藏在暗中的觊觎者有谁会平白放过这个机会?
不知为何苏清就想到了那个拿到孰湖族圣物的、连孰湖大能都感叹的大气运者,她问道,“可知那人是谁?”
“正要说起这人。”公孙泓面上突然露出一丝悔意,甚至有隐隐的佩服之感,“那人原是一个外门弟子,后得百草园园主赏识,你们都知道那园主寻徒弟的眼神有多刁……你认识?”公孙泓说道一半,嘴上还没说出这人的名字,却见苏清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便如此问道。
苏清修仙十六年,唯一遇到可能像大气运者的只有一人,早在孰湖大能提到这个玄之又玄的词之时,便有所猜测,但那时她对这人还隐隐有杀身之恨意,然而时间流逝,换位思考,仇恨也淡了,她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思考这个人,最后,索性随他去,她和秦封走自己的仙途就是。
听得公孙泓问起,苏清淡然回道,“曾在百草园遇到过。”
“原来如此,那你们应知道此人名讳,其名孟锐,人如其名。”公孙泓回忆起当时大殿发生之事,还是对这人影响深刻,毕竟是这人一手逼得真相水落石出。
“公孙师兄何有此等说法?”即使公孙泓此时已经筑基,但苏清习惯了叫他师兄,宗破家亡之际,也不计较什么称呼了。
“若说之前的鸣冤之事是我听师兄弟口口相传,那接下来的人与事皆是我亲身经历。那一天,怒风秘境关闭……”公孙泓将那个未完的故事继续说完。
怒风秘境关闭之日,怒风秘境中的传送浮台上异常的热闹,认识的人彼此交流着此次修行的收获,虽然都并未筑基,但绝大多数都以至巅峰,只差一步便可筑基,这激动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公孙泓时才亦是练气巅峰,然而他心中有忧,不知结伴同修的两个师弟师妹去往何处,这修行修的也不安定。
突变就在此刻生起,一声角鸣浑厚而震耳,众人茫然的转头看向无尽漂浮的虚空浮岛,却见最高之处有一场对峙,其中一人手抓着妖兽独角之物,在嘴边吹起声音。
众人上一刻还觉寻常,下一刻却惊觉秘境之中明亮的光芒,随着随着号角声的拉长开始慢慢变暗。
直到茫茫秘境,伸手漆黑不见五指,唯有传送浮台上阵法中悠悠的灵光,有惊吓者连忙脱逃,亦有好奇者保持着仰望之姿,看着那伸手不见五指之地原本对战的二人。
漆黑的秘境大抵持续了五个呼吸,便慢慢恢复原状,众人听到一声尖锐而决绝的怒喝声,“孟锐,你盗取我皇族遗失之物,我皇族定不会放过你的!”
“哼。莫要血口喷人,大能所赐何曾偷盗。”孟锐可没往日的温润,他怒道,“小师妹因你而死,今日我定要为你偿命。”
“孟锐!你大胆!”那人一声暴呵,众人只听到接下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明黄的剑光狠狠刺入,那人艰难地握住剑柄想要阻止孟锐下刺的力道,却只是徒劳,只拽下剑上的长穗。
孟锐冷冷一笑,“你不是为你这尚方宝剑引以为傲吗,今日孟某就成全了你,同你的剑一块去死罢!”
公孙泓只觉这人狠毒,可也不曾阻止,广源是有规矩不可同门相杀,然而谁又会当此地为广源山脉范畴呢。
公孙泓在广源成长二十余年见惯了这些血腥的事,看多了那些钻着门规漏洞行不允之事。
这太正常了,他冷漠的瞥了一眼孟锐,只是惊奇这人的手中的神物,然后视线稍稍感知孟锐的修为,却突然一顿,这人的气势居然在缓缓攀升,他居然在比斗中试图进阶。
果不其然,气势攀到顶峰,气息如实质化在周身形成腾腾火焰,又瞬而化作一条冲天之龙,龙身五行汇聚,雷云至,飞龙动,九声龙吟连连而出,居然毫无阻碍的破心魔,凝灵台,再涌三华。
公孙泓看得叫一个震撼,转念便想蹭一蹭这人的天地奥义,谁知这刚一打坐,天道来得快去得更如敷衍,根本没留下什么天地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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