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不能简单粗暴地武力赶出去。
更不能纵猫行凶,在满座客人面前暴露出这些毛绒绒凶残的一面。
“您好,请问出什么事情了?”他一边说一边侧身把刘璐挡在身后,打手势让站在旁边的蒋清瑶把吓蒙了的小姑娘先带到后面储物间去缓一缓。
“我是这里的店长,”徐有初的笑容温和,语气也彬彬有礼,又问了一遍,“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不等客人开口他又接着道:“我们的餐点不合您的口味吗?还是说我们的桌椅让您感觉不适?”他又向前半步,微微弯腰更靠近了客人一些,“店里的服务员都还年轻,没什么经验,如果您有所不满可以向我反映。”
“我……”客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后背撞上了冷硬的墙壁。他面前店主明明是笑容满面语调柔和微微躬着身子置于下位的姿态,他却能够感受到微妙的阴影和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他硬顶着这种微妙的压迫感,抻着脖子鸡蛋里挑骨头喋喋不休跟徐有初抱怨。然而不管他说什么,面前的店长也只是微笑着点头,说着“我们会改进”“对您的不愉快表示歉意”“希望您可以谅解”这样的官方回答,心平气和不带半点个人情绪,像是多么重视这件事,又像是根本不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
不同的措辞会带来不同的效果,倘若只是毫无章法的道歉,客人自然能够毫无心理障碍的发泄怒气,徐有初表现得越是规矩,越是正式,越是一板一眼,他就越是觉得心虚不自在起来。
说的更明白点,就是所谓欺软怕硬。
何况他本就是无理取闹找了个由头发泄被甩的怨气。
“您反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徐有初微笑,弧度完美的标准营业用微笑。
他的态度让客人好像被无形的框架给框柱了,再多的火气都憋在喉咙里说出来也咽不下去,最后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逼出来一句“没事了。”
“我们尊重一切客人的意见与建议。”徐有初微笑着从临时客串服务员的小胖手里接过刚做好的咖啡,“为表歉意送给您一杯摩卡,如果还有什么事您可以随时叫我。”
解决了客人的问题后,转头徐有初脸上的笑就冷了下来,他在卫生间洗了把脸,长长吸气再慢慢吐气,对着镜子拍拍脸让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阴沉,才又去了一楼后面的储物间。
蒋清瑶正小声安慰着刘璐,一下一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你先去工作吧。”徐有初让蒋清瑶先回去,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抽泣的刘璐,“好了,已经没事了。”
他说着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拍拍手张开手臂,“来吧,我们抱抱就不哭啦。”
刘璐抽抽鼻子用纸巾捂着脸,反倒哭得更加厉害了。
徐有初也没有让她接着出去上班,她现在的情绪也很难高高兴兴地面对客人。所以等到小姑娘情绪平复一些徐有初就让她先回去休息,吃点好的睡一觉,不要把今天的坏情绪带到明天。
……
假如徐有初不送那位客人那杯咖啡,他估计等徐有初一离开马上就要走了,然而送的咖啡不喝白不喝,自觉占了便宜的客人又稳稳当当坐了回去,挑剔着咖啡的口味腹诽这家店的标价实在坑人。
直到他听见一声低沉的猫叫。
不知什么时候猫都聚集了过来。它们的脚步悄无声息,等他发觉时已经身陷毛绒绒的包围圈中。它们有的蹲坐在脚边,有的站在头顶猫爬架上,那只橱窗里趴着睡觉的白猫更是直接跳上了他的桌子,鸳鸯眼直勾勾注视着他。
这些刚才还软绵绵地撒娇打滚躺平任撸的毛绒绒,此时带着让人后背发寒的危险与诡异,如同一盆冷水兜头而下让他打了个哆嗦,浑身寒毛直竖。
猫是一种灵性的动物,它们慵懒撒娇的模样自然可爱,但倘若一动不动地端坐,用那双玻璃珠般无机质的眼睛注视着你时,仿佛透过你的皮囊注视着你的灵魂。
客人感觉手心后背在不断冒冷汗,他不停吞着唾沫口干舌燥,却根本不敢伸手去碰桌上的咖啡杯。
但却也不敢走,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好像多动一下,就会惊扰到什么可怖的东西似的。
空气在他身边变成了一团粘稠的胶质,时间陷在里面动弹不得举步维艰,一切声音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如同隔在另一个世界,透着让人无法呼吸的死寂。
直到徐有初安慰完刘璐从储物间出来,刹那猫咪们像听到命令般作鸟兽散,眨眼间又变回了懒洋洋软绵绵的姿态,赖在小姐姐身上撒娇求抚摸。
客人像是溺水者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差点瘫软下去,不等恢复力气就站起来,逃命一样跑出了门。
“喵——”狻猊竖着尾巴在徐有初脚边蹭过,抬头看着徐有初的眼睛。
“辰辰好爱撒娇啊。”旁边几个女孩子拍着照说道,“真羡慕店长。”
徐有初对她们眨眨眼道:“因为辰辰是店长猫呀,当然最喜欢我。”
他说着弯腰把狻猊抱起来,低头亲亲狻猊头顶柔软的毛。
“谢谢大佬帮我出气。”徐有初在狻猊耳边轻声笑道,“我们辰辰最厉害了。”
狻猊的耳朵动了动,偏过头去嫌弃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