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心中的悸动,可又忽觉得赵玥的装扮,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她一时无暇多想,只是幽幽道:“我听说赵国国库中,异宝甚多,什么和氏璧,数不胜数。可赵雍定然是都不屑一顾的,这些异宝又怎么能比得上吴娃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子,缓缓靠在了赵丹的身上。
赵丹见她亲近自己,喜不自胜,又见她面上有黯然之色,笑道:“我王爷爷可从来未见过和氏璧,那是后来有人献给我父王的。所以真的没人晓得,王爷爷心中,是和氏璧好,还是王祖母好?”
“见没见过都好,你王爷爷英雄一世,怎么会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呢?”月夕也被他逗笑了。
“那倒也不是。赵王宫好些宝贝,就是王爷爷踏平中山国后,带回来的。珍宝美人,谁说只能择一而取之?”
“中山国?”月夕诧异道,“我听人说,从前的中山国王,总是自诩国内奇珍异宝无数,你的王爷爷,从中山国一定带回了不少稀世之宝?”
赵丹想了想,不屑道:“我看那个中山王多数是吹牛,王爷爷带回来的中山国珠宝,大小十几件,都在衡权宫里放着。我自小到大,不知见了多少遍,也不过如此,没有一样能与和氏璧相比的。”
“是么?没有一件能与和氏璧相比的么?”月夕喃喃而语,若有所思,一抬头,却见到赵括眯起了眼睛,似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这只老狐狸,但凡有些许好心。都会去照应别人;这难得的聪明,却都只会用来对付她。
她心中又有了些火气,故意在赵丹耳边轻声道:“那你的心里。是那些珍宝紧要些,还是美人紧要些?”
她的声音又腻又滑。赵丹顿时似丢了魂一般,也不顾得众人在,回望着月夕,柔声道:“一样要紧。”
月夕咯咯一笑,又在赵丹耳边,不晓得说些什么,赵丹不住地微笑。赵括却只是眯着眼睛,喝着酒。不动如山。
卉姬见这几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离谱,心中不免惊奇;赵玥的目光,却仍是在卉姬与月夕身上来回徘徊。又听赵丹大声说:“霜晨,既然如此,你便跟我回宫……可好?”
“跟你回宫?”月夕轻笑着,正要一口应承了下来,却见赵括眉头皱了起来,张口欲言,她恶人先告状。抢着道,“可我瞧你那个二弟,总是恶狠狠地盯着我。好似我是什么凶神恶煞,要做害你的事情一样。”
“二弟,霜晨在秦国曾经救过我,她决不会对我心怀不轨,你不必多虑。”赵丹劝慰赵括,又对月夕说,“你若肯随我回宫,我明日便教人把红泥小栈门口的梨树全部移到宫里去……”
“你挪那梨树做什么?”月夕不明其意。
“那梨树……我以后再告诉你。”赵丹面上神秘地一笑,好像那红泥小栈的梨花。对他而言,别有一番意义。他笑眯眯地道:“当年王爷爷见到王祖母时。正听到她鼓瑟而歌,后来他总是听着这首歌儿……”
他乐呵呵地。便哼了起来:“美人荧荧兮……”他哼了两句,又望向赵玥,笑道:“玥儿,王祖母的这首歌,你唱得最好。”
赵玥微微一笑,盈盈起身,对着卉姬欠身道:“愿借卉姬姐姐的雅瑟一用。”
卉姬进了一侧的房间,抱了一副木瑟出来。赵玥接过木瑟,素手拨动丝弦,轻声而歌:
“美人荧荧兮,颜苕苕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赢……”
她的声音甜美软绵,头上的金玉簪衬着她娇艳无伦的面容,致致生辉,正所谓“美人荧荧兮,颜苕苕之荣”。赵玥一边抚瑟而歌,一边望向赵括,那软软的目光缠绕在赵括身上,情意无尽。
赵括目光闪动,举起酒樽向她致意,又朝着她微微一笑。
赵丹见两人之间如胶似漆,浓情蜜意,既替两人欢喜又心生羡慕,再想到月夕此刻便在身旁,若她肯随他入宫,那真叫皆大欢喜。他全然忘掉了白日里的憋闷,大笑着举起酒樽,与赵括一碰,一起干掉了手中的这一樽酒。
瑟声恰好也停在了此处,歌声伴着戛然而止。赵玥与赵括对视一笑,羞喜地坐到了赵括身边,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卉姬提壶给众人满上了酒。赵玥瞧了瞧,婉声问道:“卉姬姐姐,怎么不为霜晨姑娘倒酒啊?”
卉姬忙陪笑道:“妹妹从来不饮酒。”
赵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月夕面前的酒樽果然是空着的,他忙道:“不喝酒么?不喝酒好。姑娘家就是要少喝些酒。”
赵玥举起自己酒樽,浅酌了一小口,又将樽中余酒晃了一晃,微微笑着,递到了赵括面前。她柔声道:“我只喝了这么几口,便觉得有些不胜酒力。括郎,你帮我饮了罢?”
卉姬不由自主,便望向了月夕。月夕却只是垂着首,望着眼前的空樽,嘴角微微勾着,似乎在浅笑着。
方才赵括与赵玥间的一切,于她心上好似没起半点波澜。
赵括微微一哂,伸手将赵玥手中的酒樽接了过来,柔声说:“不能喝,便莫要勉强自己了。”他一饮而尽,而月夕面上一直带着的,那似有若无的笑容,刹那之间,也消失于无影之中了。
她低头怔怔地坐着,谁也不瞧一眼,忽地一伸手将卉姬面前的酒樽端了过来,轻笑道:“谁说我不饮酒?”
卉姬还来不及拉住她,月夕以袖掩口,仰头一口便干尽了这杯酒。
她顿时不能言语,双眼欲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