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伯一直把皇储送回宫殿,这才回身消失在黑夜的帷幕里,离开前凉落羽叫住了他,对他说了一句话,“节大哥,虽然所有人都仰慕强者,但我还是希望以后血脉不会定义人们的贫贱。”
节伯看到少年迥然炽热的目光,不知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在当下看来,血脉就如同权利的把柄,是攀爬武道高峰的助推剂,没有谁会对手中的权力不动心,何况是如今大陆上最强盛王朝的皇权。
少年似乎也没有期待他会有任何答复,径直回到了堂皇的殿内,本就站在门口的侍从在少年回去的一刻起就着手关闭了厚重的大门,留节伯一人呆滞地立在外面。
可能是少年无忌吧,没有真正品尝过权利的滋味是不会痴迷于那种美妙的。
节伯只好自己找个理由随便敷衍了自己,毕竟他身为大凉的天启卫,皇族血脉对他们来说就像一柄高悬在头顶的利刃,没有了血脉的维系,王朝注定失去了万年的神圣,神圣皇权旁落之际自然也是他们天启随之消陨的时刻。
并且他的生命早已经化为天启的一部分,从他小时候被一群黑衣人捉到牢狱中时,他就注定再也无法和天启这个称谓脱离干系。
他此时身在黑暗中,双眼却越发地明亮了,最后看了一眼皇储休息的宫殿,独自一人骑上了披戴龙纹铠甲的帝龙马,伴着月色离开了王都御凌城。
他的腰间正佩着几天前皇帝给他的令牌,但他还是决定只是一个人回去那个小村落,毕竟对方并没有威胁王朝的意图,他自然也不必因此大费周章调用军队。
他想要温和解决这件事情,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如今的王朝,在他心里,这更多的是为了未来凉落羽能够真正坐稳皇帝的宝座,并且他相信在今后的不久,那块玉佩后面尘封的关于皇族的秘密,必将因新的皇帝而再次开启。
就像上百年前灼风皇帝最后打开封存的秘藏,成就了皇族近千年来最后的一位英雄。
———讲一些———
《灼风纪闻》
灼风元年
大凉国内外交困,边缘弱国举兵同反,登堂朝臣踌躇不绝,旗下无盛军,人间无强民,乃万年来不世之危机。
至六月十六日夜
夜深人静,举国沉眠,忽有白光纵贯天际,霎时,风停,树止,如明月透彻天下,银光弥散人间。
国贼妄敢窃,妇孺尽哑声
待白光散尽,流离光辉仍数息而不散,皇宫之处甚是威严,如披金甲宝盖,有如天外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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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根据野史记载,在十六日异象发生的时候,虽然人人担心那个年幼皇帝的安危,但当时登基不久的灼风皇帝并没有在皇宫内被找到,哪怕翻遍了所有皇帝居住的房间,也只是找到了一床尚留温存的被褥。
虽说平常人们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天启们又怎能不清楚那场异象为何而生?
当时的天启首领,在那天之前曾告诉过他部下所有天启,若他某天一去不回,便由他身旁的节破接替他统帅的责任
而那天晚上,天启的首领背着所有人和皇帝一同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世界尚有从夜间留存的一丝暗影,所有皇室成员仍在不断地寻找皇帝的下落。
但经历了一晚的寻找,谁又能断定皇帝是否安然无恙?到处都是人心惶惶。天启们散布到了王朝各地,官兵们打听着各地的流言,有一些不明所以的人们甚至开始宣传大凉将覆,乱世将始。
但皇帝还是一个人出现在了御凌城的城门口,他那时候才刚刚成年,穿着父皇在他登基那天授与他的黄袍,双目呆滞,犹如丢失魂魄的木偶。
当朝臣们终于在城门口再见到他时,所有人都被他那时的外表所惊惧。
原本闪耀着粼光的黄袍被黑红色的血斑覆盖,失去了原本尊贵的气质,皇帝稚嫩的脸上沾着道道血痕,连瞳孔中都倒映着血的颜色。
灼风皇帝手持古老的长剑,另一只手上缠绕着细丝编织的红绫,在所有人的护卫下一步步走回了皇宫,迷惘的平民们见到自己曾经的皇帝像是浴血的魔鬼,纷纷逃离了王都,却被整装待命的军队拦截在了城内。
那天,是千年来大凉最不安定的一天,策反者明目张胆相拥步入街市谋划着篡位夺权,国外善战者集结一堂整顿军备打算一战功成,位高权重者不思体恤民情充当权利的掮客,就连一些富商贵族们都在暗地里为即将到来的乱世储备物资。
眼看又是一个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时代,却在灼风皇帝拔剑的那一刻起终结于盛世。
同样是那天,人们收拾着行李筹划着背井离乡,灼风皇帝在众人拥簇下独自走上了皇宫的台阶,他用沾血的手指着下面交错的街市,用犹显稚嫩的口气说出本不属于少年的诏令……
在他出口的那一刻起,拥簇着他的朝臣齐身下跪,仿佛天降的威严压迫在城内每一个子民的背上,人们抬头望去,少年单薄的身影站在王都最高处俯瞰着一切,他拔出了手中长剑,红绫翻飞缠绕上他的手臂。
不知何处吹起了大风在风中,少年印着红斑的黄袍在他身上脱落,里面穿着的是一袭黑红色鳞甲。
下一刻,城内准备侧反的人笔挺地倒在了地上,没人看到他们流出鲜血,有的只是眼中无尽的恐惧
几个月后,边缘国家的大军压境,灼风皇帝亲自率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