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薛明月对于河边的那些樱桃依旧恋恋不忘,第二日一早,她便吩咐梨香带人去摘了几篮樱桃,命人送到母后和哥哥寝宫,又亲自提了一篮去政事殿送给父皇。
刚到政事殿外,门口的小太监便迎上前来,将薛明月引到偏殿等候:“皇上正和太子、廷尉大人、严御史在谈事,请公主在此稍后片刻。”
薛明月点点头,早有宫内太监奉上茶点,便先行退下了。原来,薛明月所在的偏殿与主殿相通,只隔了一扇门。因薛明月素来深得皇上宠爱,无所避忌,所以太监没有让薛明月在殿外等候,而是直接将她带进了偏殿。
薛明月一个人坐在偏殿里等候父皇,隐约听到一阵谈话声。
好奇之下,她不由走到那扇门前,透过门缝正好看到父皇薛子徽在说着什么,神情有些严肃。
“你们说,最终的调查结果,显示冀良是意外坠入水渠身亡,并非他杀?”
“正是。父皇,冀良被发现死亡的水渠,位于长风酒楼不远处的一条偏僻小巷。”
哥哥薛明辰沉稳的声音有条不紊的道,“苏廷尉彻查了那条水渠方圆五公里内的住户,所有当天在长风酒楼喝酒、在天香楼饮宴住宿的人,全都进行了提审,只是那些人都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廷尉府重刑之下,相信那些人不敢撒谎。不过廷尉府最终找到了冀太史落水死亡的人证,儿臣这才敢最终定案。”
“苏卿查到了人证?是何身份?”薛子徽看向薛明辰身边的中年男子、廷尉大人苏远平。
苏远平国字脸,颌下微须,冲薛明辰微微一拱手,这才对薛子徽躬身禀道:“回皇上,这个人证正是冀太史死亡的那条水渠周边的住户,那天夜里他起来小解,当时曾远远看见一个人在水渠边,摇摇晃晃的撩袍像是也要小解,但只是眨了一下眼的功夫,那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个住户还以为撞到鬼了,吓得魂飞魄散,回到家里还因此病了一场。我们把冀太史的画像给他分辨,他确认那天晚上遇到的人,就是冀太史无疑。”
“当时冀太史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因冀太史是下车方便,他的随从也并未跟随。”
薛明辰补充道,“很明显,太史是在回家途中小解时,意外坠入水沟而亡。太史年老,又喝了不少酒,是以溺亡。”
“御史府复核此案后,认同廷尉府的调查结论,基本可以认定太史之死是意外溺亡,并非死于他杀,假以时日”
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正是御史严峻。
“意外溺亡……”
薛子徽的声音缓缓响起,过了一会儿,只听他轻叹一声,道:“如此,朕也算是可以给冀卿之子一个交代了。”
“说起冀太史的儿子冀北山,这些日子没少往御史府里跑。严御史可是不胜其烦。”
薛明辰的语气似有些无奈,“冀北山一直觉得冀太史的死,和陆丞相有关,根本不愿意相信冀太史只是单纯的失足溺亡。”
冀北山身为蓟城令尹,非但不相信调查结果,反倒偏激地认为太史冀良的死就是被陆丞相所害,廷尉府和御史府是故意枉曲事实,偏袒陆丞相,这段时间,没少去御史府里找严峻要求秉公处理,一度令严峻头大。
“陆丞相若是真的要杀冀太史,也定会找个更稳妥的法子,绝不会在公然邀他去珍萃楼喝酒的当天害死冀太史。”
严御史轻叹一声,“冀令尹只是一时丧父心痛,难以接受现实,相信假以时日,他会想清楚的。”
“这段日子你们为了查清此案,夙夜不休,也辛苦了。”薛子徽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谢皇上!”
御史严峻和太尉苏远平同声应答,躬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薛明月正打算推门进去,却听薛明辰压低声音道:“父皇,西秦质子那事,究竟该如何回复是好?”
质子?哥哥是在说秦渊吗?
薛明月推门的动作顿时停止,连忙屏息敛声听着下面的话。
“西秦国使臣这次到访北燕国,表面上是西秦新君登基后的正常礼节往来,可他们绝口暗地里找到我,表明新君不欢迎他们回国,请北燕也不要让这对母子有机会回国。那使臣还带来了重金,说如果秦渊在北燕国不幸身故,那就更好了。”
薛明辰的声音继续响起,“这分明是想要借北燕的手杀了秦渊母子。这西秦新君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儿臣一直拖着他,没有给与答复。”
“这未必是西秦新君的意思。”
薛子徽似在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当年安国公还在位时,朕作为北燕使臣曾出使西秦国,当时西秦国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新君,曾专门找到朕,询问秦渊的下落,还托朕带了许多礼物给秦渊。听说西秦新君和秦渊幼年时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纵然如今不愿意接他回国,但断不至于想要秦渊母子的性命。”
薛明辰讶然道:“不是新君的意思,那使臣为何希望我们杀了秦渊母子?”
“朕曾听说,秦渊的母亲做妃子时,与当今的西秦太后不合,她们母子来北燕国为质,也是西秦太后暗中使的手段。”
“父皇的意思是,这使臣传达的话,很可能是西秦太后暗中授意?”
“这到底是西秦新君的家事,北燕不宜掺和。”
薛子徽点了点头,道,“不过使臣既已找到你提出此事,北燕也不能不卖西秦太后一个面子。”
“依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