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天气稍暖。
尚未天明,易小乔就被人折腾了起来,坐在梳妆镜前梳妆。
为了保证自己日后的清白安全,她昨夜忙了半宿做准备,此时正是昏昏欲睡,看似端正坐在椅子上,实则已经神游天外,梦会周公去了。
“姑娘,姑娘。”含笑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她:“您倒是睁睁眼让我们看看模样啊。”
话音落,就被宁欢瞪了一眼:“什么叫睁睁眼,呸呸呸,净说胡话!”
“姑娘,您倒是睁眼看看啊!”
“……”易小乔眼睛眯开一条缝:“好累,我昨天都没睡觉。”
“姑娘是激动的睡不着吧?”宁欢笑着打趣她。
易小乔掀掀眼皮看了她一眼,激动个毛线,昨天有人说要给她开脸,她还以为是美容呢,结果用线给她绷的啊……现在都觉得脸疼,想起来一把辛酸泪。
易小乔有点委屈,之前也没人告诉自己,成亲之前还要受刑,这不是欺负人吗!
“看把姑娘高兴的都要哭了。”
易小乔心里闪过两个大字:呵呵!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敲了敲房门。
“小乔小姐起了吗?”
刻意讨好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听着怪不舒服的。
宁欢没听出来这人是谁,有些奇怪的打开门,却不想竟然是春意,她愣了一下:“春意姑娘?”
这声音怎么变得那么的……怪?
以前虽然总是对他们冷嘲热讽的,但是从来不会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声音,现在虽然笑吟吟的看着挺温和的,但那声音却是绵里藏针跟带着刀子似的,听得人浑身抖个机灵。
宁欢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易小乔却是听说了,据说那天他们回来之后,春意去找穆易安告自己的黑状,结果作死自己透露出把她的脸划伤的事情,穆易安盛怒之下给了她一点教训。
“小乔起了吗?”这个嗓音倒是温和,透着浓浓的慈爱关怀。
“老夫人。”宁欢笑着行礼:“起了,您请进。”
老夫人迈步入内。
易小乔站起来行礼:“老夫人。”
老夫人上下一打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嫁衣倒是不错,很合身,坐吧。”
含笑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在梳妆台前,又挑了一个白玉的梳子出来递给老夫人。
“你没有娘家,以后这里既是你的婆家也是你的娘家,要是安儿有什么不好,你尽管来告诉我。”老夫人把易小乔的头发打散,接过梳子,轻轻的梳着她柔顺的发丝。
“一梳梳到底,二梳我的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易小乔这才反应过来,穆老夫人是在给她梳头,乾国的姑娘家在成亲之前都要由母亲梳头,可她在这个世界没有母亲,小乔本是有的,可她在儿时就被父母卖进了王府做丫鬟,这些年吃苦不少,多少年不见父母,也早已没了寻找他们的心思。
就算小乔有心寻找,易小乔也不会去寻,他们既然卖了女儿,那这亲人的情谊也就断了。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耳边响起老夫人温柔的嗓音,当真如同生母在为自己的女儿祝福,殷殷嘱托饱含了多少不舍的深情。
易小乔的眼前有些模糊,这种古老的习俗早就没了,现代人哪里还有这样为女儿祝福的习俗,她听到的最多的反倒是婚闹什么的,今天谁家的伴娘为猥亵了,明天谁家的伴郎被从楼上丢下来了,好好的大喜日子成了别人的忌日,岂不是糟心?
原本她还担心古代的风俗也是如此,问过了含笑和宁欢,她方才放了心。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羊脂白玉制成的发梳自发尖缓缓离去,老夫人望着她那如同黑瀑一般的长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好闺女。”
易小乔听得她叫自己闺女,眼前有些模糊了,仿若自己的母亲出现再自己的面前,以前的时候,妈妈也会这样叫她,妈妈说闺女比女儿,小乔,什么的叫着都觉得亲。
泪珠不经意的落下,易小乔连忙展颜一笑:“谢谢您。”
“乖。”老夫人看着镜中易小乔那略有熟悉的模样,眼前模糊了一下,笑道:“行了,我还要去那边,我在那边等你。”
“是,我送您……”
“不用。”老夫人按住她的肩膀:“你今天是安儿的新娘子,就做好你的新娘子其他的不用你管。”
易小乔矮身坐下,没有坚持。
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心里知道这是一场假的婚礼,明明知道自己和穆易安是貌合神离,可这一刻,她竟从心里觉得幸福,仿佛有喜悦的甜蜜从心里溢出来,满满的都是开心。
“好了,姑娘别哭了,这大喜的日子装装样子就算了,哭花了妆可不好看了。”
含笑拿着胭脂水粉给她补妆,宁欢开始给她梳头。
“今天戴这个吧,虽然和凤冠不太相称,但将军肯定喜欢。”宁欢手巧,梳好了头发,戴好了凤冠,将那个蝴蝶的步摇轻轻的插在鬓边。
步摇银链轻轻的晃动,上面珠玉摇曳闪过些许淡淡的光辉。
“将军眼光真好,这步摇比凤冠都漂亮呢。”
“这是自然,将军挑的东西,哪有不好的!”宁欢似有深意的说。
含笑噗嗤一笑,按住易小乔的肩膀说:“是了,是了,将军挑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都是最好的。”
易小乔小脸一红,竟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