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级写字楼的角角落落都透着一股老子就是高级的意思, 电梯的四壁都锃亮得能清晰地照出脸上的寒毛。
聂毅站在电梯的中央,对着被倒映出来的自己, 显得有些局促,他所看到的一切都陌生得让他警觉起来, 在此之前他连专用电梯的概念都没有听过。
“别紧张, 我们又不是去国|务|院。”段寒江抬手,安慰地拍了拍聂毅的肩膀。
聂毅直了直身, 梗着脖子强装镇定地说“我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段寒江与电梯门反射出来的聂毅对上视线, 拍肩的手直接伸出去, 变成了搂肩膀, 哥俩儿好似的说“你记住,这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杀人现场可怕。”
为什么聂毅脑子里首先跳出来的是疑问,可下一秒他就想明白了。
八年前的那一天,他到家时, 看到他爸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整个地板都被染上了血迹。
那是他到现在为止见过可怕的场面, 无数次在他梦里重复。
那是他人生中第二次感到这么恐慌。
“聂毅, 聂毅”
段寒江用力晃了两下聂毅的肩膀, 这人就在他眼前, 对着他的视线突然就出神了。
“我没事。”聂毅恢复过来, 瞧了眼段寒江, 莫名领会到了关心的意思, 于是追加了一个微笑。
段寒江见他确实没事, 电梯正好到楼层,他就率先地走出去。
聂毅跟在段寒江后面,走出电梯时下意识注意四周的环境,在他贫瘠的见识里,唯一能想象出的形容词就是富丽堂皇。
这会儿他不紧张了,开始好奇,在这里上班的人,他们每天都干什么
段寒江的目标明确,直奔向总经理办公室,还没走到时段总的秘书远远地迎上来,对他恭敬叫了声,“段警官,段总在办公室等你。”
早就放弃了资本主义,在社会主义从容狂奔的段寒江瞥过秘书,没做表态,秘书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在前面带路,后直接推开一扇大门,说道“段总在里面,请。”
“老子不信不进再不进我叫段寒江老子”
聂毅还在好奇在这里上班的人整天干什么,紧接着眼里就映进了大门里面一个挥着高尔夫球杆正发怒的中年男人,他面前是临时放上的室内高尔夫球道,只是他的话在转眼发现他们时突兀地顿住。
所有人都静默了片刻,里面的男人终于放下球杆,刚刚对球的怒气转到了秘书身上,“小周,你怎么不敲门”
被叫小周的秘书仍然保持着微笑答,“段总,您刚说带他们直接进来。”所以这不是她的问题。
段总名叫段江成,在圈内是有名的不要脸,他看了眼小周,不赞成她的说法,一本正经地反问“我说过”
小周继续保持微笑,然后接到了段江成的大赦,“你出去吧不用倒水进来了。”
聂毅仔细地打量段江成,和段寒江的眉目有几分相似,只是段江成圆润了许多。
等小周出去了,聂毅发现段寒江和段江成正大眼瞪小眼,接着段寒江突然一言不发地走上去,夺走了段江成手里的球杆,姿势完全不对地对球轻轻一敲,球进洞了。
“段总,您刚才一个人说什么来着”段寒江直接把脸皮剥下来,问他自己亲爹。
“滚姿势都不对,算个屁“段江成怒火上窜,骂完段寒江转眼看了眼聂毅,“这是你同事头见到,人”
段寒江没打算给他爹解释,转头对聂毅喊“聂毅,过来。”
聂毅确实不太明白他应该在哪儿,段寒江喊他,他如释重负地过去,结果被段寒江直接掀到了沙发上坐下。
段江成见他这粗鲁的动作,教训道“你能不能像个样动手动脚的都怪你妈,当年让你去跟陆谨闻那小子混搞得像个土匪一样你爹我眼看要退休了,却没个接手的人,你是想累死我南湖的吴总人家都退休带孙子去了”
“停”段寒江叫停他爹的唠叨,“我要是不跟陆谨闻混,你的秘书就不是叫我段警官,要叫我段老大了。”
段江成气得一把将段寒江手里的球杆抢来,扬手要打,可想了想他早就打不过了,于是放下来。
虽然他不待见段寒江当个没用的警察,但也确实好过段寒江混成**老大。
父子两人相互瞪了半天眼,终还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
聂毅从来没有见过别人家的父子是怎么相处的,甚至想象不出来,他对父亲初的印象是街上牵着孩子手的高大男人,后来是无论什么都往他身上砸的酒鬼,他不知道原来父子间还可以这样如同对头,又像朋友一样地斗嘴。
“你叫聂毅”段江成坐下来,首先是对聂毅开口。
聂毅与段寒江并坐在一排,显得段寒江就像瘫在沙发上的衣服似的,他直了直身,轻轻头。
段江成就差蹭起来双手和聂毅握手,热切地对他说“段寒江这人脾气暴躁又古怪,一定让你们这些警察同志受苦了我这个当父亲地实在过意不去,我这里有些我们商场的代金券,你拿去给你们队里的同志都发两张”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拿,段寒江目光一横,制止道“段总,你贿赂人民警察想干嘛”
“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一个老父亲为了儿子操不完的心”
“少废话”这一句段寒江平时对人说顺口了,一口气吼出来才觉得不太妥,可也收不来,于是装作没说地继续,“段总,我是代表我们支队来请你帮忙的。”
段江成觉得鲜了,他儿子从小就是个火就能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