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剪夏罗的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陌子轩声音平淡而不含任何感情的吩咐:“你准备准备,过几天,去杀了陌子倾。”
正往绸子上绣吊坠的剪夏罗,听到陌子轩的话,一个不小心,将手指扎了一下,鲜红色的血抹在白绸之上,红的触目惊心。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她的心里竟会十分慌乱,以前,杀了二王子和四王子时,不过是短暂的害怕和恐惧而已,从未向现在这样,只是听了这句话,就心慌意乱。
陌子轩见她半晌没有动静,不禁回过头看她,见她怔怔的,手指上的鲜血仍在往外冒,她却似没有半点知觉似的,只是呆呆的怔在那里。
他不禁皱了眉头,蹲在她的身边,将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净了鲜血,又起身找来药箱,替她仔仔细细的包好。
看着蹲在自己跟前,认认真真的为自己包着手指的陌子轩,她不禁觉得,陌子轩就像是生活在云遮雾绕里面的人,她无法看清他的心,也没办法真正的知道他的想法。
这个人,有时候明明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为什么会让自己去做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很恐怖的事情呢?
剪夏罗怔怔的看着陌子轩,下意识的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的按在了陌子轩的额间,她迷惑的看着他,声音飘渺:“三公子,我看不懂你,真的,我真的不懂你。”
陌子轩眼睛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他站起来,背对着她:“我,不需要任何人懂。”
留下这句话,陌子轩便抬脚出去了,临走时,留下了冰凉的一句话:“好好准备。”
剪夏罗看着自己已经快要绣好的绿痕,有些不舍又有些心慌的摸着绸子上那细密的针脚,有些出神的说:“不会跟你有关系的,对吗?一定不会跟你有关系的...”
她是知道的,苏慕痕是陌子倾的朋友,她唯一一次见到陌子倾还是因为苏慕痕的引荐。
其实这一次,她也不能保证,自己到底能不能杀了他。唯一的那次见面,剪夏罗就感觉到,陌子倾是一个深藏不漏的人,他不像二王子与四王子那般好色,更不像他们那般对自己着迷。
但,剪夏罗心中是期盼着能将陌子倾杀了的,她知道,当年薛家的那场大火皆是源于陌子倾,她虽然不能与双亲相认,但还是想亲手为双亲报仇。
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她早已经没有脸再回到薛府了,当初天真烂漫的薛之叶,已经在岁月的雕琢之下,变成了如今的剪夏罗。
看到妹妹薛沐叶在陌子倾的身边,她不是不恨的,可是,妹妹毕竟是在陌子倾的身边长大,她实在不想告诉她这么残忍的事实——她一直喜欢,并养她长大的人,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薛之叶早就想好了,如果这件事情里,非得有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那么,她宁愿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身上,包括被自己的亲生妹妹恨之入骨,包括让自己背上杀人之罪。
剪夏罗想到这里,将那块绣了绿痕的白绸放在了自己的袖子中,开始起身整理房屋里的东西。
静王府中,陌子倾的眉头终于舒展,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陌子轩会这么着急,在父王的寝宫遭袭之后,就这么火急火燎的来静王府逼他成婚了。
父王刚刚薨世,陌子轩让他成婚就是要试探一下,这本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他不答应,那么他肯定是去过,并且知道陌轻扬薨世了。
陌子倾握紧了拳头,这本是一件极其不孝的事情,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做。
有人来找他,是苏慕痕的人。
“小王子,主子叫你去山上一叙。”
陌子倾点头,沉着声音:“知道了。”
苏慕痕是一个性情淡薄的人,没什么事,绝对不会主动来叫人找他,是以,他没有什么耽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就去了西北角。
西北角上的树开始落叶了,一片萧瑟。
陌子倾也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只是看着站在眼前的苏慕痕,直戳了当的询问:“苏,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苏慕痕看着他,表情淡淡的询问:“你休了慕容含嫣之后,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陌子倾有些奇怪,苏慕痕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到慕容含嫣呢?
但是,他还是回答他:“不知道,他与我而言,已经没有作用,我用不着费心管她去了哪里。”
苏慕痕冲陌子倾翻一个白眼,告诉他:“你可知道,慕容宏木那另一半军符就在她的手上?”
什么?
陌子倾大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另一半军符会是在慕容含嫣的手中,他急切的问苏慕痕:“那么,她现在人呢?”
苏慕痕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折好的纸,递给陌子倾:“你自己看吧。”
白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慕容含嫣已经很快的嫁作他人,现在正住在城西的一座未知名的宅邸之中。
她是一个被休掉的人,娶她的人,除了她肚子里孩子的爹,应该再也不会有别人。
陌子倾皱了眉头,那另一半军符毕竟不是开玩笑的事,他脸色凝重的看着苏慕痕:“她下嫁了谁?”
苏慕痕也淡淡的皱了眉:“说来也奇怪,她嫁的人,居然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我派人调查了好几天,都没有查出这个人到底是何来历,他似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贩,没有什么别的身份了。”
陌子倾却摇了摇头,如果是一个无名小卒,他绝对不会也绝对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