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白带上褡裢,举了根算命测字的杆子跟在师父屁股后边出了观门奔城而去。师徒二人快到城门口时,远远地望见一群人围着城门指指点点,俩人也是闲的无聊,凑上前去瞅了瞅,是张通缉文书,北邙王陈世忠之子陈隆基两个月前谋反未遂遭部下反戈,领残部逃亡,现在发下海捕文书缉拿,有提供线索或者抓捕归案者赏银千两,死活不论!文书上画了个长相还算清秀的男子。
师徒俩看得津津有味,就是喜欢看达官显贵们倒霉遭殃,连肚子饿都忘了,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很快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数月之前元八世皇帝陈广召北邙王入京觐见,不料北邙王却暴毙于京城,朝廷对外宣称是突发恶疾,不治身亡,鉴于路途遥远,就地安葬于京都。消息传回北邙,世子陈隆基认定是朝廷借机谋害自己的父亲,当即宣布反了,要为父报仇,但是手底下的数名大将突然反戈围攻王府,陈隆基被几名部下架着星夜逃亡,王府家眷全部伏诛!陈隆基本人下落不明!
站在人群中的老道心中暗想:北邙离这边千里迢迢,自己是没机会提供线索领赏了,赏银千两,够自己爷俩潇洒一辈子了,想到这里不禁连连摇头,叹气不已。扭头去瞅徒弟发现这小子也是一脸的失落,以己度人,面由心生,一脸的鄙夷。嘴中轻哼一声,对徒弟喝道:别做春秋大梦了,赶紧进城开个张,不然中午喝西北风去。柳小白收了收脸上的失落,内心真的是有些惋惜的,心中的道德认知让他觉得这等叛国贼抓了还有赏钱何乐而不为,叹了口气追上老道一前一后落寞的进了城。
两人摆摊站定,柳小白问老道:”师父这个北邙王是做什么的?很厉害吗?“老道坐在马扎上对着徒弟撇撇嘴,觉得自己的这个徒弟太无知,“北邙王是西北势力最大的藩王,西北一共有三个藩王,都是建国之初封的异性王,几乎上就是听调不听宣,山高皇帝远,西北的土皇帝,一直以来就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几次想要撤藩都没能成功,这次的事件说不好就是朝廷趁机而为。”柳小白听了师父的话感到一阵恶寒!
老道接着说道:豫兴城是封地,初代城主就是当年为始皇帝举荐续命道士的中州牧刘章,因为举荐之功,破例赐了封地给他,建国之初定的国策是封爵不封地,除了三个异姓藩王,刘章是唯一的特例。北邙王就是异姓藩王之一,但是因为建国之初比较顺从并且立功颇大,被特赐国姓。豫兴成了封地。经过这百来年的建设,豫兴成了个城坚墙厚的大城,贸易发达,人口众多,是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城。他是南方物资输往北方的中转站,南北农商的枢纽。此地人流混杂,各种身份的人汇聚于此,由于其特殊性,朝廷一方面对其重视有加,一方面又不方便过多的干涉,毕竟是已经被封了侯的刘氏的封地,刘章当年尽心经营,不但让自己的封地成为了中州最大城池,取代了原来府城的中心地位,使刘氏一族在中州深深扎下根来,成为中州第一豪族,族中子弟遍布中州的各处要职,豫兴城更是牢牢把控在刘氏控制之下,历任中州牧执政时都对豫兴城主礼让三分,朝廷派遣的州牧与豫兴城主保持着相互的尊重,刘章的子孙也都很有出息,与历任的州牧关系处的都很融洽,而且极少干涉中州政务,这让历任的州牧对豫兴刘氏都很赞赏,朝廷也就没有干涉刘氏在豫兴的经营。柳小白就是不断地在老道东拉西扯中增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的。
老道在街边找了块空地,画着周易八卦的白布往身前一铺,马扎一放,弯腰坐下,假寐起来。柳小白擎着测字竹竿立在一旁,瞅着街上人来人往发呆。街上闲人很少,每个人似乎都很匆忙,柳小白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测字算命,没喊来一个人,蔫不拉几的站在旁边看起了大姑娘。眼瞅着马上日头到了头顶也不见生意开张,心里想着中午要喝西北风了,师父身上剩得几钱银子肯定舍不得掏出来花,心中暗暗发急,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唤!柳小白开始叹惜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练气到辟谷境界,这饿肚子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这时他抬眼瞅见街角迎面走来一个头戴斗笠,帽下发髻凌乱,衣服却很整洁的青年,青年脸上胡子拉碴,长得很英挺,刚毅的五官却满面颓唐,愁云惨淡,两眼空洞无神,一看便是满腹惆怅事。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戴着斗笠看不清楚面容的人,隐隐能看到两缕黑白参半的胡须挂在嘴上。
柳小白一看是个机会,上前拦下两人,开口道:看施主满面愁容,必是有烦心之事,不如测上一卦,看看吉凶,我师父功力高深,说不定能为施主答疑解惑,施主意下如何?青年抬头露出斗笠下疲倦的双眼,望了一下柳小白,看对方是个小道士,旁边还坐着一个闭眼假寐的老道,随口问道:小师父哪个道观的?身旁的同伴扯了扯青年,青年摇摇头示意无碍,柳小白一看有戏,殷勤答道:在下城外龙虎山方寸观的,这位是在下的师父,法力无边道行高深。说罢,轻咳一声震醒了恹恹欲睡的老道,老道抬眼一望,知道徒弟揽着活了,赶忙正襟危坐,端的仙风道骨。青年的同伴嘴中发出一声鄙夷的轻哼,青年置若罔闻,嘴中却念叨起了方寸观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了,但是能让自己有印象那肯定也是有名的道观。
青年压根不信算命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