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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云苍山里万籁俱寂,医馆周边却灯火通明。
把守堂口的弟子发现凤章君驾到,急忙问安,却又对同行的练朱弦露出警惕的眼神。
以凤章君的地位,自然不必做任何解释。他径自领着练朱弦穿过几进院落,来到西侧第三进小院门外。
院外的守卫为凤章君打开了院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从屋檐上一闪而过。
“你们两个跟去看看。”凤章君吩咐守卫,又叮嘱:“小心安全。”
守卫弟子得令,立即追寻黑影而去。凤章君则示意练朱弦跟随自己继续往院子里走。
院内点着灯的只有一间厢房,便是停尸之处。屋内不大,杂物全都被清理出去,临时堆放在院子里。按照练朱弦之前的建议,房内四边和角落里都撒了盐,连墙壁上也泼了盐水。
屋子正中央是一张同样用盐水浸透了的木桌,桌上用湿布遮盖着的,便是那具尸鬼。
考虑到尸身还有余毒,练朱弦建议由自己负责验尸。凤章君丢过来一个黑色皮革的刀笔囊,里头是全套解剖刀具,大小利刃全都闪着寒光。
练朱弦随便挑了一支趁手的,拿起来将湿布挑开。那具狰狞的尸体就再度进入了他的视野。
不对劲。
那颗不久之前才刚被凤阙剑气斩断的头颅,居然已经“长”回到了尸鬼的脖颈上,却只连着一半,看起来歪歪斜斜。
更诡异的是,尸体耳边还放着一朵白花。
“有人缝合伤口。”练朱弦找出了脖颈上暗淡的丝线纹路。针脚并不齐整,说明干这件事的要么是个生手,要么激动紧张。
想起凌霄阁主提到过尸体背上有纹身,练朱弦立刻着手查验,然而尸身僵直庞大,他试了几次,居然纹丝不动。
正当他准备找些硬物辅助支撑时,凤章君却默默伸出援手,轻轻松松就将尸体翻了过去。
这力道,不是一般的大。
练朱弦发现凤章君的黑手套其实很精致,不仅指尖有金属甲套,手背上似乎还有金色符纹。
云苍峰上气候凉爽,却远未到需要佩戴手御寒套的地步,或许那怪力的奥秘就在手套上。
练朱弦虽然好奇,却也明白这不管自己的事。他回过神来,很快就在尸体后背上找到了纹身。
“不怎么像五仙教……光线太暗了,还有蜡烛么?”
“没。”凤章君否定得干脆,却将手探向腰间。
他腰间系着金玉蹀躞带,带环上挂着乾坤囊,或许装着照明的法宝。
练朱弦好心提醒他:“你摸过尸体,手上可能染了毒,别污了其他宝贝。”
凤章君闻言停下动作,然后走开两步,直到墙角才将手套摘下。
不明白他在捣鼓什么明堂,练朱弦也不想偷看,继续观察尸身。
刚才他说尸背上的纹身不怎么像五仙教,其实有些违心。
如果抛开利害关系、就事论事,他也承认纹身的确眼熟,只是极度地抻拉变形了,显然当初刺上去的时候,尸体应该不是现在这种体型。
所以,它到底是不是五仙教徒?
练朱弦暂时没有头绪,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赶在凤章君之前找出答案。
正想到这里,昏暗的室内突然亮起一道夺目白光。
还没意识到白光从何而来,说时迟那时快,练朱弦看见尸体腹腔里飞出了一个细小光点,径直朝着他撞了过来!
心脏骤然狂跳,练朱弦感觉正在被一柄利刃自上而下剖开身体。他痛得眼前发黑、蜷缩起来,一手扶住桌角努力保持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消失。练朱弦勉强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被扶坐到了墙根下。
“怎么回事。”凤章君像是关心,又似乎例行公事。
“……”
在开口回答之前,练朱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疼痛已经完全消失,衣物也完好无损,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极可能是某种急性毒~药引发的临时幻觉。
在并不完全掌握情况的前提之下,练朱弦担心自己的发言会给五仙教带来麻烦,便只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大碍。
随后他才发现,刚才那团刺眼的白光如今已悬浮在了屋顶高处,将周遭照得纤毫毕现,想必应该就是凤章君从锦囊里摸出来的宝贝。
借着这片明光,练朱弦再去看桌上的那具尸体,顿时又瞠目结舌起来——
那具长手长脚的巨大尸体,不知何时已缩小到了常人尺寸,就像一具寻常干尸,再无奇特之处。
他赶紧动手确认,尸背上的纹身也跟着恢复原状,无论颜色纹样,都可以确定此人生前正是五仙教徒。
看过了纹身再将尸体翻回正面,练朱弦又愣一愣。
这竟是一个女人。
尽管尸身干枯脱水,却仍旧不难看出这曾经是一位美貌女子。长而卷翘的眉毛,小巧挺直的鼻梁,几乎无法将她与那个大闹仰天堂的狰狞尸鬼画上等号。
但要解开谜团,也不困难。
练朱弦抬头看向凤章君:“仙君是否方便现在搜魂?”
凤章君又干脆摇头:“尸首刚搬进这里时就搜过,没有魂魄反应,只是一具躯壳。”
这也是练朱弦意料之内的结果。
寻常人死后,若无执念,则七日之内魂魄离体而去。眼下这具尸首枯瘦干瘪,怎么看都已死去多时,找不到魂魄倒也正常。
他正思忖,却听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