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于景炎十七年的下半年、分两路进驻到安南边界,很快就在西南之地引起了震动。
当初安南之所以袭掠广西之地,北元的挑唆仅仅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邕州开市的“利”,让他们起了贪婪之心。
他们不是第一次袭掠大宋的广南西路了。过去的经历让他们始终认为:由于安南的偏僻、蛮荒,大宋在自己抢劫后不太可能直接出兵报复。就算出兵来报复了,最终也还是会因为气候、水土的原因退回去。更何况现在大宋仍处于和蒙古人的交战中。
而之前宋军始终没怎么越过邕州、柳州、静江一线,更让他们觉得过去的一切没有改变。
因此,在他们的看法中,事后大宋顶多就是派个使节前来问罪。而对于这个问罪,他们在过去也有一套固定的说辞。
或者:“劫掠是外蛮所为”。
或者:“做这事的是边界上的蛮族”。
然后就是:“已约束边界各地领,不得骚扰天朝之地。”
所以,开始时他们甚至都没有派使节前来大宋解释。
但这次他们没有等来问罪的使节,而是来到边界上的宋军。这些宋军不仅驻扎了下来,而且还就地筑关、筑城,摆出了一幅从此再也不走的样子,这真的是过去从来都没有的事。
更让他们惊惧的是,不久安南的船只也开始变得无法出海;甚至是一些渔民,也只能在沿海不远的地方捕鱼。
若是安南的船只一不留神在海上跑得远了一点,遇到宋军的水师,立刻停下接受所谓的“检查”、并乖乖地回去也就罢了,只要表现出一点点想跑或反抗的意思,必然会遭到击沉。
并且无论是渔民、还是其他人等,在接受宋军的检查后,也均会被告知:“大宋和安南本为一体,现在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因为安南背叛了大宋。”
以高桂为的参谋院其实并不知道,他们此时所实施的,就是后世的所谓封锁沿海。这帮人只是觉得:虽然现在不能和安南开战,却也不妨让水师的战船出去巡逻广南的海面,将来自安南的船全堵回去,免得又让他们来到了广南的地界上,既惊扰了陛下和太后,还让朝廷的官员们对兵部有微词,反正谢复和黎德等人正觉得有点闲。
自然,在某人多年的教唆下,他们还明白:有些事情可以做,但话也要说,大义的名分决不能丢,毕竟挑起此事的并不是自己这一方。
至于被放回去的人到底会怎么说,这帮人就不管了。
就此,安南开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们也不是没有试图出兵赶走边界上的宋军,只不过宋军对此早有准备,他们的这种企图毫无例外地遭到重挫。
于是,安南只有再次派出贡使前往大宋,不过他们的朝贡在广州遭到了礼部官员的拒绝。
礼部的官员当然不会对安南的贡使再有好脸色。这前面你才来朝贡,后面你就过来抢东西,如今又跑来朝贡,怎么,还真没把堂堂大宋放眼里?
再者,对礼部的官员来说,推掉安南的朝贡也不是头一回,当年(宋)孝宗先帝就曾屡屡拒绝过这些反复无常的小人。何况眼下朝廷不缺前来朝贡的贡使。
事实上,自景炎十四年宋军攻占云南之后,前来大宋朝贡的所谓藩国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这是由于,在眼下的西南地区,除安南之外,原本就还有占城、缅国、暹、罗斛、景迈(八百媳妇),宾章龙(占城的属国),大、小彻里(八百媳妇的边上,紧靠云南)等地。他们过去都被迫向北元称臣,并接受所谓的达鲁花赤在当地监督。
宋军击败了云南的元军,其实也就意味着帮他们摆脱了北元的控制。但对他们来说,如何与一个看起来更强大的大宋相处,同样成为了一个新的问题。
因此,除了最早的安南和占城,其它地方也很快都6续遣使前来大宋。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行朝对所有前来的朝贡者也就是两个字,“应付”,因为不仅某人、就是朝廷的大多数重臣,都没有把这件事当作一个迫在眉睫的要务。
但这种情况在景炎十七年,由于安南对广南西路的劫掠,被改变了。
宋廷的礼部官员不仅开始认真地和前来的贡使商讨事情,而且主动派出使节前往各蛮荒之地,甚至还请有些前来的贡使代为传言,邀请西南诸蕃均派人前往大宋。同时还声明:
“大宋此举并不是为了贪图他人之宝物,而是希望和尔等讲信修睦,各保疆土,并为此订立相关的国书。”
结果这件事就变得越来越大,连海外的爪哇等地闻讯后也派贡使前来参与,一时之间,各地使节齐聚大宋。
自然,在这些人中间,和大宋接壤的,最关心的事是:大宋会否像过去的“大元”那样,在占领了云南之后,还想要征服他们?
而没有和大宋接壤的,则都非常关心一件事:大宋能否允许他们前来“互市”?也就是前来做生意。
不过他们全婉转地拒绝了所谓的“使节派驻”。因为“不开化”的他们都把大宋派驻的使节,看成了过去蒙古人派来的“达鲁花赤”,所以,打心底里他们就不愿意。
这让某人得知后也只能内牛满面:“算了,毕竟这是中古时代,有些事情还是急不得。”
但他还是告知礼部的陈宜中、邓光荐等人,在国书中要加上一条,“凡签订国书者,彼此之间可以派出使节互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