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切长谷部?”泠苏缓慢念着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名字。
狐之助给她整理过的本丸刀帐名单中没有压切长谷部这一把刀。而且她本身对于日本的历史记忆就不算熟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我们的本丸应该没有这把刀吧。”她问山姥切。
“没有。”山姥切国广摇摇头:“长谷部先生和宗三先生一样,曾经是织田信长的刀。不过在前任审神者离世前,这把刀还未被锻出。”
山姥切在提到前主时,语气微顿。
时间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会因为有限,而让事物显得珍贵美好;也会因为无限,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尤其对于他们这些有着上百年千年记忆的刀剑来说。
所以当一年以后,他再一次提起那位已经离他们而去的前主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真的十分怀念。
“别太伤感。”泠苏倒是因为他话语中的迟疑,难得安慰了一句:“生命原本就是十分脆弱的存在。”
“叙旧的话可以到此终止吗?”
大概是被忽略的太过彻底,对峙的敌审终于主动开口了。
不同于站在身边一身血色的压切长谷部,这位审神者倒是十分干净。她看起来有30多岁的样子,穿着干练的职业服,现代装扮,眼睛上架着一副眼镜,像是个高层白领。
“可以出阵却不记录在案的审神者,你到底是什么人?”审神者出阵是有名单记录的,就是为了防止像今天这样,多个本丸的审神者同时降落一处,从而可能给历史造成更严重的影响。
“问这样的话之前不是应该自报家门吗?”泠苏笑了笑,反问她。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感兴趣的是。政府并没有通知天正十年的历史有异变,审神者在没有敌人的时候私自出阵,又与历史人物牵扯,甚至暗杀历史重要人物,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赤着脚,一步步走在血色浸染的木板地上,任由血腥染了她一身,缓慢靠近了敌审。
“主人……”
山姥切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去抱起她,手指抽动,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依旧被握在主人纤细的手中。
她掌心的温度冰冷。
山姥切愣了愣。
他抬头看了眼泠苏,她额前的刘海还在顺着脸颊滴水,白得仿佛透明的面庞上红唇似火,眉眼生魅。
单看这样一副有些病弱又瑰丽的外表,总是很难与那股阴暗磅礴,充满血腥气息的灵力联系起来。
山姥切垂下头,不再挣扎,任由泠苏一路拽着他。
气氛随着他们的靠近,绷紧到了定点。
就在这时,一道凛冽的风声响起。
急速刮起的骤风瞬间扇动了泠苏的长发,白如雪的发丝扬起,半遮半掩的妖媚面庞上投映出刀剑冷金属色的光泽,一时间闪在她的眼底。
泠苏用袖子遮眼。
“铛——”
打刀自上而下,压切下来。持刀的男人身上带着必死的杀气,但是溅满粘稠的暗红色血液的刀却没有碰到泠苏分毫。
山姥切国广拔刀,挡住了这一击。
他迅速从泠苏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握刀,刀刃翻转一个快速华丽的剑花。两把刀的角度顿时调换,山姥切的刀压在长谷部之上,借用寸劲,一个带着旋转的横斩,将压切长谷部踉踉跄跄打得后退。
与此同时,泠苏也抽出了剑。
剑身从剑鞘脱出时如同古老的剑魂从中苏醒,散发着微弱而细密的颤动,冷金属的光泽和七彩琉璃镶宝石的光泽一瞬间融合到一起,光华万丈。
赤霄剑的拔剑在那一刹那间给了山姥切国广和压切长谷部极大的威慑,这毕竟是一把上千年的古剑,比起现代对刀剑的不甚理解,他们对于这把剑身上所蕴含的灵感受更为深刻。
而泠苏则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凌空而起,翩若惊鸿,如清风一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秒,身形突显在审神者面前,剑尖直指人类脆弱的脖颈。
“噗——”
与此同时,山姥切的刀刃划破压切长谷部的神父装,刺入他的**,带出殷红的血液。
战局在开始的一瞬间结束。
泠苏淡笑:“看来政府招募的审神者也不怎么样。”
“主人!”
就在这个时候,山姥切震惊的声音从泠苏背后响起。
泠苏听到了急速的破空声。
她顺着声音回头,就见到在刚刚倒地的一摞尸体中,一个满脸血雾的中年男人爬了起来,他晃晃悠悠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过来,神色空洞。四肢柔软无力,却行动无阻。
这是——傀儡术?
她曾经在跨越次元时,从其他的空间中见过这样的术。
泠苏微微一怔。
她握刀的手上传来巨大的拉力。
敌审在她愣神的那一秒钟握住了剑,这一握用了十足的力气,连血肉划破都没有松动。就算对于泠苏来说不算什么,可到底耽搁了她躲避攻击的时间。
那个从尸体堆中爬起来的人举着刀对她劈了过来。
山姥切国广想要扑过来救她。但这时身受重伤的压切长谷部忽然动了起来,他一把握住山姥切的刀,用力将它向着自己的身体捅了进去,随着他的动作,血渗出的更多,长谷部本体的刀剑上也缓慢布上了裂纹。
“你在做什么!”山姥切震惊。
压切长谷部奄奄一息,开口,血沫从嘴里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