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上任第二十六天(1/2)

浓雾笼罩的地界, 四周环境模糊不可见其形态, 闷湿的空气笼罩, 阴绵的细雨开始下了起来。

“哗啦哗啦——”

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铺叠在四面八方。地面集起了水洼，泛起涟漪, 影影绰绰倒影着轻柔的影子。

泠苏手执一把团鹤样式的红色油纸伞，站在破旧的木门之前。

她着一身齐胸襦裙, 裙上浓重的红色似血, 越发衬托她的肌肤洁白, 纯净, 宛若透明。长长的白色头发垂下，垂至脚踝，无法被油纸伞覆盖的发梢被雨水打湿，覆贴在裙摆上。

身后那把压切长谷部静静站立着，他的神父装浸湿了水，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面容冷肃淡漠, 茶灰的头发有些凌乱。

“这里就是集会点？”泠苏手指握着伞柄，抬了抬油纸伞, 露出被伞遮挡的雨帘下一双勾画好的黛眉凤眸。

“是。”压切长谷部回答道。

泠苏眉眼上挑。她目光落在眼前破旧木门前的石梯上, 和摇摇欲坠的门檐, 似是打量沉吟, 半晌后说道：“聚集在这样的地方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压切长谷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双紫色的瞳孔中不见悲喜。

邀请函中, 审神者们集会的地点是在一个荒废的本丸。

据说这个本丸在某一年发生过极惨烈的刀剑暗堕事件，在当时的审神者圈子中掀起不小的轰动。

会掀起轰动的原因倒不是审神者被暗堕刀剑所杀。

即使是政府越发偏袒审神者的现在，他们的偏心也不是无脑的维护。他们愿意对强大的审神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泠苏这样，即使未来有查明她虐待刀剑，也不会有人将她送上法庭，而是为了留住她继续提供源源不断的付丧神。但对于那些普通的审神者来说，在警告过后还不知收敛的惹出乱子，激得付丧神暴走弑主，政府也是不愿意为她们收拾烂摊子的。

最多将死因改成战死，给审神者的家人寄去抚恤金，这就算结了。

这座本丸原先的审神者就是属于既普通，又作死的那一个。

原本清理完了暗堕付丧神，这事就算结了，但偏偏，政府随后来清理本丸的工作人员也折在了里面。

这件事激怒了时之政府，当时不止高层的战斗人员出动，连带着还请了一位正在政府外交的迦勒底御主的英灵，一起血洗了本丸。

之后的事情显而易见，付丧神们被全部碎刀扔到了火炉里，这座本丸也随之荒废，被遗弃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但想必时之政府的人不会想到，几年之后，这座本丸不但没有真的就此荒废，反而成为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审神者们聚集的邪恶场所。

就好像那些消散在这里的生命，他们的痛苦和错误，成为了这些人绝佳的庇护场所。

审神者轻笑了一声。

这样的结果，也是够讽刺的。

她从袖口中伸出手，两指葱白，张开，夹住袖口中滑出的邀请函，将自己的力道附在纸上，对了木门甩去。

轻薄的纸张看起来十分脆弱，被灵力包裹着在空中飞速疾走，行至一半的轨迹，忽然像是被什么有吸力的东西吸引了一样，速度在空中加快，稳稳贴在了门上。

一股无形的波动随之荡漾开来，如同水波，缓慢扩散。

“吱呀”一声。

眼前看起来随时会倒塌腐烂的木门开了。

结界开启。

“走吧。”泠苏回眸，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长谷部身上，含笑道：“戏剧要拉开帷幕了。”

跨过门槛，意料之中的，可以一眼望到远处的草地与楼房都无法窥见。因为多年的荒废，再加上年久失修，这里的景色十分萧条，正门对着的一排曲折小道上早已杂草丛生，高过膝盖。周围到处都是织好了的蜘蛛网，一走一过，尽是起起落落的灰尘。

看样子，为了让这个集会场地变得更加隐晦不引人瞩目，这些审神者们也舍弃了舒适的安置点，来确保安全。

泠苏抬起右手食指，对着前方虚空点了一下。霎时间磅礴的灵力自她指尖源源不断的涌出，像是利剑一样，穿透了前方早已看不到路的杂草。

毫无规律的高矮杂草中被开辟出了一条小路。泠苏透过这条小路看向远处隐约露出形态的楼体，握着伞柄的手指下意识转动，轻轻摩擦

隐藏在这个本丸里的秘密——有着特殊爱好的审神者们的集会，一个用历史狂热分子借口虐刀的卧底审神者。

他们曾经在这里碰面，肆无忌惮的交流，这样的行为究竟是代表她有更好隐藏身份的一种方式呢？还是……

她觉得，自己可以在这次集会中，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进了本丸之后，剩下的道路变为了长谷部在前面引路。在泠苏接手长谷部之前，前任主人已经带着他来了许多次这个地方，所以这会儿，即使本丸内原有的格局被重新做过改装，压切长谷部也从容的带着审神者绕过了一些暗处设下的陷阱，往审神者集会的大厅走去。

泠苏一路无言。她垂首安静跟在长谷部的后面，低低垂下的伞面挡住了她的面颊，和那双难以窥见情绪的眼眸。

伞下，只隐约可见下颚好看的弧度，和唇角轻柔妩媚的笑意。

原本属于审神者的二层小楼被改装成了一个大厅。而沿途则是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房间，从门廊前走过，可以感知到每个房间里，有着不同的阴郁气息。

泠苏脚步微顿，眼眸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