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
障子门被从内部合上。
这是社屋中的一间寝殿。虽然不大,但暂时落脚,或者躲避一直在外面巡逻的卫兵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审神者的一手催眠术出神入化,但到底也是麻烦。而且外面下着大雨,实在不易多留。
鞋子上沾满了泥土,灌了水。泠苏褪下鞋子扔在廊下,赤脚踩在榻榻米上,把山姥切的披风摘下。
披风已经湿透了,上面还滴着水。而脱了披风的山姥切更显得有些狼狈,淡金色的发丝顺贴垂在脸上,精致柔美的脸庞完完全全暴露出来,一双碧色的瞳孔垂潋,水珠从长长的眼睫上滑落。
意外的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泠苏迟疑的眯了一下眼,最终伸出罪恶的手,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
软软的,滑滑的…像果冻一样…
和想象中的触感一样。
泠苏轻笑着想到。
审神者因为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而愉悦,山姥切国广却对审神者的行为吃了一惊,身体下意识浑身紧绷,好像面对的不是自家主人,而是战场上的敌人一样警惕。
偏偏还不敢后退一步。
泠苏只撩不管,伸出挎着披风的手,“还给你。”
山姥切迟疑了一下。
像是生怕主人再来个什么突然袭击,小心翼翼抬眼看了审神者一眼,连忙伸手去接。
后面站着的一众吃瓜刀:“……”被撩了的被被仿佛是被恶霸欺负了的良家妇女一样的既视感。
——主人我们身上也还湿着滴着水,你真的不看一看被晾在后面的我们吗?
然而刀子精们的吐槽审神者是接收不到的,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在山姥切即将接过被单的时候,忽然又收回了手,把被单放在自己身边。
山姥切:“…”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了?
“其实你这个样子也不错。”审神者说。
山姥切没明白哪里不错:“这样破破烂烂狼狈的程度正适合我……如果这样能
取悦到你的话。”
“或许男孩子不要总是那么体面反而会勾起姑娘们的兴致。”泠苏说。
所以因为不是一把名贵的刀,只能通过卖惨才能博得主人的喜爱吗?
自动歪曲了审神者话里意思的山姥切有些低沉。
泠苏觉得这把刀的情绪来来去去莫名其妙,摇摇头轻笑:“不过现在的话,还是正事要紧。”
毕竟是被政府请来解决问题的,她的计划俨然成型。只不过没有告知付丧神们。
若真的考虑将本丸的刀收为己有,她希望是他们自己追赶上她的脚步,而不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不能看到全局的人,或者刀,是会被舍弃的……
这是她心里的想法。
但在调教人上,泠苏相当有耐心。
她把披风还给了山姥切:“稍微打理一下自己吧。”
虽然之前雨下得不是很大,无奈他们在外面停留了太久。原本不算大得雨彻彻底底将他们浇成了落汤鸡。
泠苏也不例外。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即使浑身湿透也不会影响她皇室贵族一般的得体优雅。缓慢在面前矮桌边上的蒲团上盘坐下。长长的头发瀑布般披散在榻榻米上。
头发有些打结成缕,比较手巧的药研跪坐在她身后,为她慢慢通着头发。
这时,障子门外传来轻轻柔柔的声音。
“打扰了。”
是一个女声,话音落下后拉开门。露出一位托着茶托的巫女身影。身着白色和服,下身着绯袴。头发用白色檀纸包着,麻线扎着。
她看起来年事已高,眉眼上都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但依旧风韵犹存,一举一动透露出她的干净境界,以及对此地的虔诚。
他们所在的房间正是在明智光秀与连歌师里村绍巴等连歌唱和的隔壁。障子门被从外拉开后。隔着原木质的墙壁,依稀能听到隔壁房间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这个时节,真的是阴雨绵绵的五月啊。”
声音抑扬顿挫,意境十足。
这是明智光秀所吟之诗。后世有人为之解读:说是其句若只听不看文字,可以将之解读为土岐氏将在五月间统治天下的意思。因为许多字读取的发音十分相像,就像是一首藏密诗。
历史上对于明智光秀为何会反叛的原因众说纷纭,至今为止没有明确的迹象能表明他突然反叛的心里。
泠苏静静听着隔壁的声音,猜想着那个因为杀了第六天魔王而在历史上留下重重墨笔的人。若是知道后世,是否会认可今日所做下谋反的决定。
这些心思在她脑海中一瞬间轮转,随即在障子门关上的一刹那间销声匿迹。
她侧首,身影微顿。注视着走过来跪坐在他们面前的巫女。
“不知神使大人夜间匆忙过来,有什么事?”泠苏问。
巫女将茶托放置在矮桌上,为面前几位斟茶。
在日本,能任职在神社里的巫女必然是灵气强大,可以与灵沟通之人。
而这座神社的神使此刻坐在这里自然也能发现他们的不同。
“此间神社供奉多年,只是不知姬君为何降临。”神使恭声道。
刀剑男士是刀剑所化的付丧神,这个无疑。只要看一眼这间屋子里四个男人身上磅礴的灵力源出于谁就一清二楚。
但是供奉他们灵力的少女却不同。
神使所供奉的那位神明,既看不见她的过去,也看不见她的未来。
“您并非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