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备齐的毛巾沾了冰水,铺开盖脸上的时候,刺得人整个头皮舒爽得发麻,张静北低低喟叹一声,毛巾底下的笑脸灿比朝阳。
赵宁宁吊着一边眉,笑着说起李博阳,说他待会儿估计还得在策划部蹲着,下学回家估计得晚好一会儿,让北北上完课去等他。
张静北切了一声,撇了手上的毛巾,捏着水瓶咕咚咕咚猛灌,末了,长出一口气儿,淡淡应了句,知道了。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张静北平生最不耐烦上这门课,数学又称算学,算者精于计,要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做一个爱算计的人,哪怕他数学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让赵宁宁帮他请了假,张静北转头拉着余子茂攀出墙头溜去了游戏厅,李博阳不在的时候,他都喜欢跑这儿玩。
老天,好歹让他在李博阳看不到的地方好好喘口气儿,好学生装多了,腻味地他想吐。
余子茂狗胆略小,攀出墙头的时还小心回头望了下,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一定会被李博阳发现的,到时候可惨。
张静北埋着头走,两手插着裤兜,一路前行,碰着熟人还免费赠送一两个灿烂的笑容,余子茂默默走在旁边当背景,张静北招蜂引蝶的本身太厉害,回头就算李博阳发现,那十个之中的知情人,至少得有九个会主动帮他遮掩,甚至编瞎话,这种本事余子茂从来羡慕不来。
有些人,生来就是被人宠着惯着娇气着,就是长大了,人们看到他的第一眼,亦是不忍心为难他。
从学校翻道墙再隔条街就是游戏厅的位置,上课45分钟,再加休息的十分钟,这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于张静北来说,不长,但足够他买杯果汁再到那间游戏厅里好好玩上一通了。
守门的小弟认识张静北,见人进来忙笑着迎上去,将人带到最里间的包房里。这里游戏设备很齐全,很多娱乐设施都是从国外进的货,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张静北也不会知道,这游戏厅的老板其实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小孩,不过身份不低就是了。
张静北进去了,余子茂没有,原本张静北带着余子茂便是防着有一天李博阳知道,好歹自己还有个证人可以证明自己也不过只是来玩玩儿而已,但是真正目的如何,他却并不打算让余子茂知道,更不用说是李博阳。
包房里坐着个男人,不,正确来说是一个少年,坐轮椅的少年,房间很宽,装潢豪华,布置精美,连地上的板砖都是极好的汉白玉。
见到张静北,那少年头也不抬地出声,来了,赶紧帮手,我快输了。
少年酷爱玩游戏,不过技术实在不咋滴,可巧,张静北就是个技术极好的。
他俩的对话从来不会超过十句,张静北有空去,那人便让他帮忙打游戏,没空也不会主动邀请,只是偶尔抬眼,看张静北手指戳着键盘,十指翻飞,登时屏幕上出现红红绿绿的轨线,数秒间变幻莫测时,那少年才会低低地啊一声,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
张静北渣游戏的技术高,往往和那少年一面打游戏的同时,还能分出心来看他这些日子以来专心操作的成果。
少年的作息很规律,玩了一会儿游戏便会坐到一边休息,房间里的小冰箱装着五花八门的各类吃食。
张静北玩电脑,他就低垂着眼睑捧着芒果布丁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表情淡淡,看起来安静极了。
张静北转头看他,男孩悠然的姿态自成一体,这是一个活在自己的世界的人。
桌面上的电脑滴滴响个不停,屏幕的蓝绿红线路轻盈跳动,起起伏伏持续跳跃,张静北眉头微皱,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不动,鼠标点击几下,将剩下的资金都买了之前看好的潜力股,红绿线跌跌涨涨,终于停在某个水平线上。
张静北轻舒口气儿,又将之前推测过得涨跌趋势在心里演练一遍,确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了,才抬头看一下边上的钟表,嗯,他该回去了。
刚起身,男孩突然凑了过来,口中咦了一声,细细长长的手指沿着屏幕那线条缓慢滑下,半晌才用那种略带惊异地眼神看了眼张静北,顿了几秒,笑了。
你,不错。他说。
男孩的赞美来得莫名,就如一开始他允许张静北进入他的领地那样毫无因由。
这个好,你多投点,不够,我借你。想了想,男孩又补充了一句,我有!
张静北噗嗤一下笑开了,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有。
男孩沉默了下,看起来还挺遗憾。
真的有,不用借,真的。张静北怕他不信,对着人狂点头,以示肯定。
他是真的有。张静北手上从来不缺钱用,别说什么他的压岁钱都放李博阳那儿,他还得仰仗李博阳给他零花钱,要真那样,首先张静北自己就会先受不了。
张妈妈给张小北的零花钱是有数的,这么多年来年纪长了,零花钱也跟着涨了不少,不过张家就张小北一个孩子,张大山夫妇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财最终也只会是张小北的。
老张家现在是张大山的,以后也会是张小北的,张奶奶如是想着,如是做着。
张静北要想用钱,这些年张奶奶陆陆续续给他的那些数额不小的存折就够他使劲儿折腾,拼命潇洒了,哪至于真等着让李博阳掏腰包买单。
所以张静北说不用那就是真不用,他有那个资本和底气回绝男孩的提议。
大概男孩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