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一听夏浔这么说,再度心领神会,连忙迈动他“富贵逼人”的身躯向船舱外走去。~
怀庆驸马是怀庆公主的丈夫。怀庆公主是朱元章第六女,母亲是太贵妃孙氏,洪武十五年时六公主嫁与王宁。尚公主的这位王宁王驸马是笀州人,目前掌管着后军都督府,他虽掌武事,却是诗词歌赋,无所不精,而且精研佛教经义,乃是京师里有名的才子。
朱允炆喜欢文人才子,怀庆驸马满腹才学,又是皇亲国戚,与他见面的机会多,所以早在朱允炆做皇太孙的时候,怀庆驸马与他的私交就相当不错。怀庆驸马虽是有名的文人,性情却极豪爽,与性情豪放不羁的徐增笀也很合得好,是相处极好的朋友。
他今日乘船游莫愁湖,忽见徐增笀的花舫也在湖中荡漾,一时兴起,想跟徐增笀开个玩笑,就吩咐船夫使船撞了过去,其实这一下碰撞力气并不大,但是朱高煦兄弟两个不明就里,忍不住大骂起来。王宁坐在舱中,听得对面大骂,不由眉头一皱。
他还当是徐府的下人不认得自己,立即起身走了出来,恰在此时,朱高炽让夏浔扶着,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船舱,赶紧喝止了两个精力过剩巴不得与人打上一架的弟弟,便向对面走出来的那位中年白袍文士拱一拱手,恭谨地道:“对面这位,可就是怀庆驸马?”
王宁从舱中出来,一看朱高煦两兄弟一身箭袖,气质不俗,可不像是徐府的下人,正觉有些诧异,听到朱高炽问话,见这大胖子似乎就是船上的主人,忽地想起前两日宴席间,听人说笑间谈起的那三个人,王宁心中不觉一动,迟疑道:“正是,这一位,既在徐大都督船上,可是徐家的子侄么?”
朱高炽愈发恭敬,忙道:“在下正是魏国公的外甥,北平朱高炽,王驸马,舍弟年轻气盛,言语冲撞之处,还祈见谅。”
王宁“啊”了一声,连忙还礼道:“原来是燕王世子,失敬失敬。”
朱高炽微笑道:“驸马不要这么客气,怀庆公主是高炽的姑姑,王驸马乃是高炽的姑丈,自家长辈,理该高炽向长辈行礼才是。高煦、高燧,你们对自家长辈出言不逊,叫爹爹知道了还不罚你,快快向姑丈赔礼。”锦衣夜行,致力提供无错字版更新——
王宁被他一口一个姑丈地叫着,不禁对这个大胖子心生好感,不过考虑到皇上目前正在下的那盘棋,他还是有心和燕王府撇清关系,便很大度地摆手道:“我只道是徐都督在船上,有心和他开个玩笑,也是我莽撞了。不知者不怪,我这就……”
朱小胖的笑容愈加亲切,一张胖脸如天官赐福一般微笑着,很亲热地打断了王驸马的话,很不见外地道:“朱家长辈亲眷众多,我三兄弟到京时日尚短,尚未能一一拜候。相请不如偶遇啊,今日既在这里遇到了姑丈,就请姑丈过来,由侄儿们设宴款待,同游莫愁湖。”
“呃……这个……”
朱小胖不由分说,高声吩咐道:“来人啊,搭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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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殿里,檀香袅袅,朱允炆和方孝孺、黄子澄三人俱着儒服,正在坐而论道。
朱允炆从师于黄子澄,学的本就是儒术,自从遇到方孝孺这位儒家大师后更是如鱼得水,三人时常在一起探讨学问,研究如何复兴周礼。
方孝孺盘膝坐在益阳进贡的水竹篾凉席上,温文尔雅地道:“陛下,这《周礼》,融合了道、法、阴阳等百家思想,大至天下九州,天文历象;小至沟洫道路,草木虫鱼。凡邦国建制,政法文教,礼乐兵刑,赋税度支,膳食衣饰,寝庙车马,农商医卜,工艺制作,各种名物、典章、制度,无所不包啊……”
黄子澄听到兴处,忙放下茶杯,接口道:“孝直先生所言甚是,《周礼》乃上古先贤们斟酌损益,因袭积累,以人法天、致世太平的**。~有此**,万世千秋治国安邦之法,尽可取之不尽了。说到《周礼》,其核心乃是一个“别”字。”
朱允炆眉飞色舞地问道:“请教先生,何谓之‘别’?”
方孝孺便笑道:“这个‘别’字,就是要让尊卑贵贱、上下有别。如此一来,自然井然有序,不会乱了规矩。比如说这嫡长之制,在上古殷代的时候,那时还是传弟与传子并存的,致有九代之乱。到了周代,便开始只剩下传子之制,不过这时还没有嫡庶之分,因此仍是战乱频仍。周公乃是有大智慧的先圣先贤,他……”
方孝孺刚说到这儿,夏浔悄然走进了大殿,向朱允炆欠身一礼,便站到了一旁。依照朱允炆的吩咐,他每隔三天,都要到宫里来一趟,把燕王三子近日的情形举动向皇上禀报一番的。一见他来,朱允炆便捧起茶杯,对方孝孺道:“孝直先生,请先喝杯茶,润一润嗓子。”
“谢陛下!”锦衣夜行帖,致力提供无错字版更新——
方孝孺双手齐于眉际,行了一个郑重的古礼,这才双手接过茶杯。朱允炆扭头对夏浔道:“燕王世子和他的两个弟弟,这几日都做些甚么?”
夏浔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陛下,这几日,燕王府三位王子陆续游览了梅花山、灵谷寺、凤凰台,清凉寺、长干里和栖霞精舍,前日入宫觐见了太后,昨日同徐王和衡王一起去了桃叶渡,今天他们又去了怀庆驸马府。怀庆驸马精于诗词、又擅下棋,燕王世子于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