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自己女儿屁事没有,无非是陈胖子几个人让弄到派出所里了,现在指望着自己帮忙找关系呢。
张大记者头也不晕了,气血也顺了,一颗心也放到肚子里了,低头一看,半杯啤酒全洒地上了。
这时候,代替刚才恐惧的,是另一股情绪:七窍生烟,想把陈胖子拖过来,串成串给烤了。
张洪祥说道:“行了,你把电话给陈胖子。”
片刻后,电话那边出现陈主任赔笑的声音:“呵呵呵……老张你看,这个事儿弄的……要说咱侄女惹的祸真不小,现在派出所这边要传唤咱侄女呢,说她涉嫌寻衅滋事,煽动暴力抗法……还让我提供信息,我靠,我哪能甩他那个茬子啊……这不第一个电话就找你了么?咱赶紧想想,这事儿怎么弄……”
“老陈你费心了,”张洪祥一挥手,大大咧咧地说,“没事,让你提供你就提供,我这人从来都是相信政府相信法律……我给你说,我闺女这会儿应该到她舅舅店里玩了。她舅舅店的地址你记一下:中山南路15o号,古兰丹姆新疆饭店……她也满十八岁了,啥责任都能承担,她惹事了就找她,找我也不是那么回事,你说对不?没事,人家民警问,你就该怎么说怎么说,该走啥流程走啥流程,没事,啊……”
陈主任抱着电话,让他气得七窍生烟,心说好你个张洪祥,咱俩平时不太待见不假,可这次是咱报社的人有难,你报仇也得分时候啊!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传来清晰地吼麦声:“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正承受不幸,请你告诉我!”
陈主任欲哭无泪,还想说两句的,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
……
江北市第三医院的外科病房里,卢振宇盯着墙上的挂钟,九点半。
两个小时,最多两个小时。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浑身上下仍然好好的,哪都不疼。后脑勺,头顶,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使劲儿按下去,并没有疼痛的感觉。
在夜市打架那会儿,差不多也就七八点钟,到现在,也就是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中,他基本上都在昏迷,或者说在睡觉。
卢振宇记得的最后事情,就是夜市上小文突然出现,把自己搀起来,扶上一辆车,然后车子开动了,接下来就都不记得了。
差不多十分钟前,他醒了过来,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头上、身上都缠着绷带,鼻孔插着吸氧管,手背打着点滴。
他记得,自己在夜市上受了很重的伤,那些流氓十几个打自己一个,自己后脑勺至少被凳子砸了五六下,被酒瓶子砸的就不用说了,连身上也被钢钎子插了好几根,当时浑身上下都是血,感觉看世界都是红色的。
但是很奇怪,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就基本没有疼痛的感觉,连胸口和小腹被钢钎子穿透的地方,现在隔着纱布摸都没有任何异常,跟好人一样。
卢振宇狠狠掐了自己好几下,一来是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二来也是确定下,自己并没有丧失正常的痛感。
奇了怪了!
他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爸妈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他们也许还不知道生的事呢!他们肯定着急了!
他从裤袋里拽出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有一个老妈的未接电话,是半个小时前的。
卢振宇马上回拨过去,没几秒钟,老妈就接电话了,声音很焦急:“儿子,你在哪儿啊?还在应酬着吗?”
听得出来,老妈虽然焦急,但毕竟听到了自己声音,仍然透着一丝欣慰,而且她声音也很克制,大概还是生怕儿子还陪在领导旁边,怕大吼大叫的影响领导对儿子的看法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卢振宇心中一热,本来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如果把生的事都告诉她话,老妈不知得担心成什么样!
于是,他呵呵一笑,装的没事人似的说道:“妈,我们玩得挺开心的,吃完饭,我们几个年轻同事又去唱歌了,刚才声音大没听见电话……我们这几个新同事都不错,可能得玩的很晚,没准还通宵呢,反正明天周末不上班……妈,你们别等我了。”
老妈犹自不放心,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好久,少喝酒,回家注意安全,等等之类的,才挂上电话。
卢振宇呆呆地抱着手机,平时老妈这种唠叨都能把他烦死的,但经过了今晚和死神擦肩而过,他却有种感觉,老妈的这种唠叨,似乎是天下最好听的声音。
……
三院的前身是军医院,强项都不是热门科室,所以生意不太好,远不如医院、二院和四院,所以病人也不太多,很多病房都不满员,卢振宇住的这间病房,虽然有三张床,但只有他一个人。
卢振宇放下电话,拽掉氧气鼻管,豹子般矫健地翻起来,穿上拖鞋,拿着吊瓶去上厕所。
来到厕所,面对镜子,吓了一跳——镜中的自己包得像个木乃伊,几乎看不见脸,少量露出来的地方,也都盖满了血污。
卢振宇用指甲在脸上扣了几下,把干血污扣掉,但就是找不到伤痕,除了头被血污粘的一绺一绺的又干又硬之外,连那种最浅的玻璃渣子划痕都没有。
“出了鬼了。”他自言自语道。
一提“鬼”字,卢振宇一下想到在近江的经历——上次自己多管闲事,被6傲天那几个恶少“活活打死”,然后抛尸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