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祥是陆刚请出山来帮忙的,去贵州调查也是金天鹅出钱出人,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他用了极短的时间查出了端倪,但是鞭长莫及,那边情况非常复杂,即便怀疑是有人谋害也无法转为刑事案件侦破,只能给陆刚提个醒,敌人想象的还要阴险狠辣。
“这笔账我记着。”陆刚捏紧了拳头,虽然他将花白的头发焗黑了,但面容的消瘦憔悴是掩饰不住了,背负巨大压力,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人没崩溃是万幸了。
如今整个金天鹅集团下的人心已经乱了,每个人都在考虑后路,连古兰丹姆也背着陆刚自救,希望能保住自己的事业。
老张和陆刚聊了一阵,确认集团内有内鬼,而且级别不低,但具体是谁一时半会分析不出来,只能确定几个可信的人,如三十年老友周正义,干儿子许家豪。
“朋友遍天下,知心有几人!”陆刚感慨万千,大难临头,妻子都不可靠,这时候还能信得过的那真是亲人还亲了。
古兰丹姆和许家豪约了见面,着急出去,把病房留给了两人,自己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半小时后,古兰丹姆抵达观音湖畔的书琴斋,在门口停车的时候看到除了家豪的跑车,还有一辆崭新的劳斯莱斯,几个马仔在车边抽烟,白衬衣的大尖领从黑西装里翻出来,很有日本暴力团分子的神韵,不过仔细一看,都是近江盗版货,这几个小子的目光黏在古兰丹姆身,让她很不舒服,于是高昂起头,目不斜视的快步进门。
劳斯莱斯的主人竟然是蒋先生,他一身拷绸裤褂,风雅绝伦,一张大脸红彤彤的,离得老远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酒味,整个三楼他一个人,并没有许家豪的身影。
“蒋先生您好,家豪呢?”古兰丹姆问道。
“古总,欢迎欢迎,家豪还没过来。”
“那他的车怎么在下面?”
“哦,他平时把车停这儿的。”
古兰丹姆点点头,她对蒋先生是有保留看法的,这家伙据说是近江道大佬,赚的钱不是黑的是灰的,古兰丹姆不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但是既然来了也不好立刻走人,总要虚以为蛇几句。
蒋先生亲自泡茶,经过长时间的熏陶,他的茶艺水平已经堪一般服务员了,眼花缭乱的一套流程走下来,颇像那么回事,给古兰丹姆倒茶,蒋大鑫又关切的询问了许庆良的病情,扼腕叹息说许总那么有福的一个人怎么会遭此大难,嫂子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蒋大鑫能帮忙的,绝对没有二话。
古兰丹姆如坐针毡,但让她不舒服的还在后面,蒋大鑫大概是觉得气闷,解开式褂子最面的几粒盘扣,豪气万丈道:“古总,听说咱家饭店遇到一点小麻烦,资金周转不过来,我也是刚听说,不然早出手了,家豪太忙了,我们哥俩最近没怎么碰头,我也不大了解情况,要说咱家饭店的经营情况,我太熟悉了,那绝逼是日进斗金型的,一个亿卖掉,他他妈亏了,我把话放这儿了,谁也别想动咱的古兰丹姆,谁动我和谁急,不一亿么,我蒋大鑫这个人别的能力没有,是资金充裕,别的优点没有,是一个字!”
他仰着大红脸,竖起一根手指,闭着眼睛嚷了一声:“仗义!”
古兰丹姆已经很不悦了,家豪这次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介绍这么个家伙合作,绝对没有下次了。
蒋大鑫拍着胸脯说:“古总,我想好了,我出两个亿!经营权还是你的,我不入股,仅仅是注资,向你的古兰丹姆注入资金,解你燃眉之急,雪送炭,千里送鹅毛,你不用谢我,我和家豪是兄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唉,许总也真是倒霉,这一成植物人,不知道哪年才能醒过来,不过你放心,有我蒋大鑫在,没人敢动你和讷一根毫毛,有我蒋大鑫一口吃的,饿不着你们娘俩,古总,晚一起吃个饭,详谈,细聊,我有两个亿,想注入你……”
古兰丹姆面孔已经扭曲了,蒋大鑫的话听起来貌似正常,但是细品不是味儿,说的太猥琐下流了!不能忍!她一言不发,起身下楼,身后传来蒋先生的喊声:“古总,你怎么走了?哪儿去,卫生间三楼走啊……”
迎面遇许家豪,家豪问道:“兰姨,怎么?”
“流氓!”古兰丹姆丢下两个字,匆匆离开,蒋大鑫追下来碰到许家豪,两人在面说什么,古兰丹姆已经没兴趣听了,下楼开车,急速离开,开回医院停车场,先在车里哭了一会儿。
她是女强人,更是骄傲的天山雪莲,从未受过这种屈辱,一个亿,两个亿,再多的亿也买不来塔吉克女人的尊严,她恨这些人,恨害了许庆良的凶手,恨陆刚,恨蒋大鑫,但是却不能把他们怎么着,还得陪着笑脸。
古兰丹姆镇定了情绪,擦干泪水,拿出小镜子补补妆,回复了往日的荣光之后才电梯回病房,陆刚已经走了,张洪祥还在,正陪着许庆良单方面聊天呢。
到底是老夫老妻了,张洪祥立刻发现古兰丹姆情绪不好,便问她:“怎么回事,这一会儿出去跟有人欠了你一亿似的,谁这么不长眼,我找他算账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把古兰丹姆的委屈又给勾出来了,老许在的时候,没人敢欺负她,现在老许倒下了,什么地痞流氓都敢蹬鼻子脸了,她闭眼,眼泪成串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