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受伤的小兽,在敌人面前张开所有的獠牙。
路青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格,她那样的咄咄逼人,那样的声嘶力竭。
她就像是开了大招的铠,以护甲和攻击力武装了自己,冲进敌人中承受所有伤害。用尽所有力气,去透支所有的血量。
大招结束了,敌人没有了。她还是那个雪白的林格,只是身上的伤口愈发骇目。
林格被他环着,眼泪已经湿透了他的外套。
她哭够了,离开他的肩膀试图站起来。
“能走吗?”
路青叶轻声问。他看得出来,她腿上有伤。刚刚她站着的时候,左腿就有点不稳。
“我没事。”
许久没有出声,她的声音更加喑哑。
她一站起来,腿有些支撑不了朝一边歪去,路青叶扶着她才没有摔倒。
“别动!”
路青叶低声道,然后直接拉住了她。捡起地上的东西,一把抱起了林格。
她感冒的时候也要逞强训练,现在腿受伤了也要说没事。路青叶倒真希望林格像个矫情的女孩子一样,难过了痛了就哭出来。
突然失去了重心,林格下意识地绕上他的脖子。她的手有点凉,让路青叶的心颤了一下。
“我们回家,很快就到了。”
路青叶低头,心疼地看着林格慌张的眼睛。他柔声说着,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她低着头,任由他的温柔包裹自己。
路青叶到了门口直直地踢门,刚刚踢了两下,湖鱼就跑过来开门。
“快进来。”
湖鱼开了门,目光落在林格身上。她红着眼睛窝在路青叶怀里,脸上没有一丝光彩。
林格知道是他,她从路青叶身上抬起了头。
可她朝着湖鱼努力地扯了一个笑脸,她还在笑,笑得真难看。
心里一阵酸楚,湖鱼动了动嘴巴没说出什么,他只觉得很难受。
“帮我拿点药水。”
路青叶直接把她抱上了楼,一刻也没停。走到沙发处,朝着正往这看的两人说。
“好。”
锁风点点头,她还受伤了?
无顶马上跑到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翻了一通,就把碘酒和棉签拿上楼。
路青叶把她放到床上坐好,这才放开她。
“让我看看。”
路青叶脱了她的鞋,轻轻撩起她的裤子,他怕弄疼她。
“嘶!”
林格本来如葱白一样细嫩的小腿,此时已经乌紫了一大片,两种颜色对比鲜明。中间的地方,还破了皮,隐隐地渗出一片血来。
“会有点疼,忍一下。”
路青叶拿着棉签,用他最轻最轻的力道慢慢上药。
那么大一片乌紫,还流血了。
无顶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千木一向善良,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下的手。而湖鱼看了一眼,就自己出了房门。
躺下,还煮了鸡蛋给她敷脸。
“还疼吗?”
路青叶坐在床头,轻声问她。
她也不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休息一会,晚饭再叫你。”
路青叶将她的被子盖好,抚了抚她的头发。
林格乖乖地点头,看着他开门出去。
静静地躺着,她脑子里浮现着今天林勇狰狞的面庞。
从前有多少个夜晚,她因为那张脸从噩梦里惊醒。她以为她脱离了那个梦魇的爪牙,她可以拼命地坚强,拼命地乐观,拼命地活得更好。
她把百合放在妈妈和外婆的墓前,努力笑得灿烂。可是当她被那个声音叫住的时候,她的腿在发抖。
她在狂奔,在告别,在遗忘。
可是明明过去了很多年,林格再回头时,发现自己心里还是住着一个慌张的孩子。
无措,胆怯。
睡吧,林格。现在没事了,都会好的。
“哥,是什么人?”
湖鱼就站在三楼的走廊,他远远地看着林格。这样的小姐姐,他从未见过。看到路青叶出来了,他跟着一路下楼,顺便问。
“我也不清楚,只是要钱而已。千木没主动跟我说,你也别问了。”
其实他差不多明白了,那个要钱的人是林格的爸爸。但是从他对林格下的手来看,林格不认他是完全有原因的。
这是林格的私事,她没主动告诉自己,他也为她保密。
“没事没事,我可以的。”
第二天,林格一早就下楼来了。锁风要去扶她,她却一直摆手。
“小心点。”
路青叶不问,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她的左腿明明在痛,走路也有点瘸。她被拉着坐在餐桌前,路青叶放开了手。
她开始吃早饭,可路青叶就喝了几口牛奶,转身就要上楼去。
“你不吃了?”
林格坐在旁边,看他要走就叫住了他。
“吃饱了,你们吃吧。”
路青叶留下这么一句,转身就上去了。
林格感觉得到,他不高兴。路青叶一贯随和风趣,极少出现这样的时候。林格捕捉到他的反常,默默低下了头。
其实他的确是在生气。
他应该关注林格周六的行程,如果他知道的话,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回来。昨天要不是汤圆打电话来,林格不知道还要挨多少打,要受多少委屈。
他看着她的伤口,整个人都要心疼化了。
令他更生气的是,她那坚硬的外壳,她不许它瓦解。
她就那么木讷地忍受着,独自承担着,从来不向任何人说。哪怕身上再疼,她也要说她可以的。自己就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