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守那随从听见这句话,不由就脸色大变地望了上去。
人群拥挤的空隙里,三王爷的目光刚好也落在了这边,那眼神凉淡的很,让人觉得后背无端的就发起了寒。
小闹一场以后,叶时归拍拍屁股就回了自己的宅子。
百姓潮退一样沉默地回去了各自的街道,至于那些被发配到边关的人,按着叶时归吩咐,都已经被梁通判关押到不同的牢房里头了。
当晚,江子吟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一趟,隔日拂晓再出来时,广袖里已经多了几份沾着血迹的文书。
叶时归刚好起床,洗完脸一推开窗,就见到江子吟踏着清晨日光徐徐走了进来。
他瞅了瞅对方脸上的污迹和血痕,问道:“完事了?怎么还受伤了?”
江子吟略一点头,将文书丢给他,抬袖不甚在意地在脸上擦了擦:“路上遇到那太守派来的人了。”
叶时归打开文书大致看了一遍,又慢慢地卷了回去:“他还真是够胆的,你将他们给揍了?”
江子吟唔了一声:“没打残。”
叶时归拿卷好的文书敲了他一下:“下次再遇到,直接绑起来挂城门树上。”看到这孩子似是勾起的嘴角,叶时归又是感叹了一声:“你们这族的人啊,小时候跟长大后的变化可真大。”
江子吟今年十七岁,上一年开始,那身高就跟竹子一样一日之间拔高了许多,好像多年的蓄力都是在为成年那一天做准备似的。
江子吟之前曾说过自己要比叶时归大,彼时他只道是大上几个月而已,如今再看对方那剑眉星目且愈发冷峻的容貌,才发现原来这人原来是跟叶玄一样大的。
他又瞅了瞅江子吟那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个头的身高,小声嘀咕道:“还是小时候可爱,怎么忽然就长这么大了呢……”
江子吟微微一顿,以他现在愈渐沉默寡言的性子来看,按理来说是不会作出回答的,但今日,他却是在片刻的停顿以后,慢慢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比以前好。”
叶时归将文书收进了抽屉里面,闻言,随口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大片阴影笼罩下来,叶时归下意识地侧过身,江子吟就站在他背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稍稍倾了身,就这么将他整个人都困在了自己跟紫檀亮格柜之间。
叶时归条件反射地想抬手将人推开,江子吟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那撑在柜沿上的右手微微一动,下一秒就握着叶时归的手腕将它轻轻按下。
江子吟连眉梢都染了浅淡的笑意:“因为,现在我能打得过你了。”
叶时归眨了眨眼,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还真不能挣脱开来:“……所以,你是打算报以前我揍你屁股的旧仇?”
江子吟又是嗯了一声,那语调慢悠悠的,十分撩人:“你还记得?”
叶时归除了这事也没有其他能让这孩子记恨的了,所以他强压下心头那不知名的慌乱,挪开了视线,尽可能声音平稳地回他:“虽然我的确是揍你了,但那是因为你以前讨打,不能单怪我的啊……”
江子吟点头:“我知道。”他也不急着将这人的脸掰回来,只缓缓地低下了头,凑近了对方的脖颈处,轻声说:“所以……我也没打算用拳头讨回来。”
叶时归只觉得脖子处一热,而后忽地一痛,竟又是被江子吟给生生咬了一口。
与第一回被咬的时候不同,相较于之前那几次的狠厉,这回江子吟咬的不算用力,只是将将能留下痕迹的程度。
叶时归一阵发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咬着牙骂他:“江子吟你丫是属狗的吗?!天天就知道咬人!”
江子吟稍稍退开,望着这人带点恼怒的眼神还有气急败坏的脸,眼帘稍稍压下,语气难得沾了点邪气:“我是啊。”
狗喜欢撒尿圈地盘。
赫靬人喜欢咬脖子做标记。
他年幼时曾经狠狠地咬了叶时归的脖子一口,那时只当是泄恨,却是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是将这人与自己的余生都连在一起了。
父亲没有告诉他的那些事情,都是许衡后来教他的。
也是那时候,他才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能仅凭感觉就找到叶时归。
以及最初离开王城那时,他回到了那片荒芜的故乡,明明能选择一个人活下去,但最后却又折腾着跑了回来的原因,也是通通搞明白了。
江子吟指尖在咬痕上面流连了半晌,垂眸看着这人如临大敌似乎随时都想要炸掉的模样,点到即止的就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你以前隔三差五的揍我,我现在咬你几口,扯平了。”
叶时归在他松手的瞬间就捂着脖子退到了另一边,听到他这么说,那脸蛋憋了憋,心跳急促里,却也是没能真的开口反驳些什么。
用过饭以后,叶时归又跑去了官府一趟。
他捏起梁通判等人拟好的通告公文,细细看了一遍以后,大手一挥,就让他们将这些告示文书通通张贴到要道路旁。
同时,叶时归这个封地王爷到来的消息,也已经通过红纸书写的告示挂在衙门前了。
所以叶时归这一路走来和一路回去,都在途中受到了不少人的瞩目。
有人大着胆子朝他问好,在他笑眯眯地回应以后,有不知哪家的孩子颠儿颠儿地跑到他旁边,一边跟着他的步伐走路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他。
叶时归准备回到宅子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不是需要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