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楼玉笙转念一想,即使只是上门去送请帖,空手去似乎也不太好,不如……
她可耻地想,反正郑宣做的东西是给她的,她收了就是她的,她想怎么处置也是她的事嘛。
不如就顺手收了再转送?
挺好!
不过,面上还是有丝丝尴尬,楼玉笙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我就收下替你试试味道吧,多谢了啊!”
像是怕多过一秒,自己就会因为尴尬而反悔,楼玉笙在郑宣惊愕的时候一把夺过食盒,眼看着郑宣漆黑的双眸里溢满了惊喜和激动,“笙笙……”
他如此真心实意地高兴,倒更显得楼玉笙卑鄙可耻,心头也生出一些不忍,她努力回想着郑宣曾对她说过的残忍无情的话,努力告诉自己他那么伤害了自己,她不过是收了他的点心聊以慰藉而已,没什么好内疚的,然后硬生生地说,“行了,东西我已经收了,你回去吧!”
郑宣激动的眸子瞬间一黯,楼玉笙又突然想起请帖的事来,抽出给他和商敏的,说,“晚上我和贺大哥会搞一个乔迁新居的晚宴,你和商姐姐记得来啊。”
前一瞬,郑宣还在为她和公子贺在一起而觉得难过,但一想,她能接受他的点心,邀请他来参加晚宴对他而言已经是进步,是好事,他不应该太担心,这种事,只能徐徐图之才好。
这样一想,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楼玉笙关好门,想着等郑宣走了她才出门,不然让他看到她拿了他的点心去送人也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听到有离开的脚步声,她有些纳闷地扒在门缝上看,也不知是无意偶然还是什么,她不过是透过门缝里看看,结果好似正好就对上郑宣深邃的眼眸,好似他也看到她一般,唬的她心里扑通一跳,耳里都是清晰的心跳声。
楼玉笙心慌慌地立马站好,不住地拍着胸口喘着气,好似受了多大的惊吓似的。
可仔细想想,她似乎是大惊小怪了,这门缝间隙都还不足一毫米,除了她这种变态的能拐弯的视力之外,谁还能看到什么东西,郑宣刚才哪里是在看她,不过是恰恰好目光落在那里,在思索什么罢了,她也真是太大惊小怪了!
楼玉笙这样安慰着自己,又小心翼翼地扒在门缝上看,门外,已经没了郑宣的身影,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可同时间,心里竟也涌出一股极淡的失落。
她暗骂自己,失落个鬼啊!
吐吐气,深呼吸,楼玉笙平复好心情后,手指有些僵硬地打开门,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循着记忆里的方位,楼玉笙找到了周怀瑾的宅子,上面写着两个字:周府。
苍劲有力却又透着飘逸潇洒的字体,仿佛在告诉别人,府里的主人就是个有责任有担当但又温和潇洒的人。
楼玉笙撇撇嘴,周怀瑾这渣,真是前世今生都不忘披张羊皮来骗人,偏偏,他还演技甚好,愣是把人都给骗过去了。
府门打打打开,没有小厮守卫,无人盘查,又像是在诏告世人他的坦荡胸怀。
楼玉笙提着食盒进去,心里越发鄙视这渣就知道做表面功夫蒙骗世人,她想,她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让无忧城的百姓都看清楚他狼心狗肺的恶劣行径,免得他再继续招摇撞骗!
周怀瑾的宅院不算太大,但胜在精致,精致到好似每一棵小草的生长都是计算好了的。
虽然鄙视周怀瑾的人品,但楼玉笙还是不得不感叹,这人当真是会享受,如此美妙的园子,生活在这里,只怕都能延年益寿。
进了园子后,偶尔也会看到一两个仆从经过,她本还有些心虚,正想着怎样解释她的突然出现和私闯民宅了,结果人家看到她都是非常礼貌地微笑,招呼一声:姑娘好。
这让楼玉笙有些无所适从,心里直纳闷,周怀瑾那种渣人品竟然能招到这些彬彬有礼,善良大方的工人?
简直太过分了!
楼玉笙气愤的时候,忽然听到琴声响起,安静悠远,有如天籁。
周怀瑾箫吹的好,音乐造诣教常人高出许多,而这又是周府,能在这儿弹琴,能弹得如此高雅之人,除了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别人。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聆听了一会儿,心里渐渐惶惶不安。
古人讲,由字观人,周怀瑾的字苍劲有力却没有锋芒,细致又温和,她还能认为那是他刻意练成那样的,非他本性。
可他此时弹琴呢?
琴音清和,意境深远。
弹琴,最讲究的是高雅虚静的意境,而要达到这一的意境,不是靠技巧取胜,而是人的心境,这一点做不了假,何况她也算是个中高手,周怀瑾的琴声或许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除非周怀瑾当真是有超凡脱俗的心境,否则演奏不出如此清和淡雅的音乐。
只是,她想不明白,他那种品性,怎么可能有如此闲适平和的心境?
何况那晚在上元街,他分明表现出也有前世的记忆,他难道可以忘记自己最肮脏的心,还真能洗涤心灵,重新做人?
可若真的重新做人了,面对自己,怎么会一点羞愧之感都没有,却也只是一点点的内疚?
楼玉笙搞不明白,除非,除非她想错了,弹琴的,其实另有其人!
她深深吸着气,压下波涛汹涌的心绪,循着琴声的方向走去。
入眼,却是一身月白长衫的周怀瑾坐在榕树下,姿态悠闲的抚琴,而他前方,楼湘穿着素白皎洁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