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宣是习武之人,武艺高强,耳力自然好。
远远地,他就听到楼玉笙几乎嚎啕的哭声,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说,“我杀人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会杀人呢?我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又怎么敢杀人?可是我真的杀了人了,呜呜……我是不是会被判死刑啊?我不想死,呜呜……我不想死……怎么办?”
这样孩子般的大哭实在与往日所认识的即使天塌下来了我也要跟你死磕的楼玉笙的倔性子印象不同,郑宣的那一丝丝心疼竟衍生出一股笑意。
楼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富足,笙笙身为楼家大小姐,自是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哪来的机会杀鸡?
自然是不敢杀鸡的!
郑宣唇角微扬,跟着又听到另一个声音,“不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阿笙乖,不哭了……”
一听到这该死的声音,郑宣脸都青了,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关押楼玉笙的牢房。
一看那两人倾心相拥的情形,郑宣只觉自己肺都快要气炸了。
他见惯了楼玉笙的倔强,凌厉,聪慧,无赖,狡猾,十分之期待哪一天能看到娇弱无力,惹人怜爱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在听到文德说她被吓坏了的时候,他在脑海里勾勒出她梨花带雨的柔弱,一时保护谷欠过剩,这也是他最终会进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可,可这不代表他希望看到楼玉笙在别的男人怀里戚戚哀哀,尤其这男人对她还有非分之想,他们还曾有过娃娃亲!
看到他们抱在一块的那一瞬,郑宣真有种撕碎他们的冲动。
他自认为他因心疼楼玉笙连自己的好恶都不顾了,这已是他对她的纵容的极限了,也明显地表现出自己对她的重视程度。
可臭丫头呢?
竟然在这种关头还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她还记不记得她是谁的女人!
还有这臭小子!竟然也敢把他的话不当回事!
郑宣脸色阴沉至极,话出口,语气冷酷,仿佛对方是大逆不道当诛九族的罪犯,“顾惜珏,你当本公子的话是耳边风吗?”
那话冷飕飕的,仿佛阴风阵阵,周遭都是森森鬼气,让人背脊生寒,心胆俱裂。
顾惜珏和楼玉笙均是一震,这阴冷冷的语气,衬着这阴森森的牢房,着实是,绝配啊!
楼玉笙抬起头,脸上尤带泪痕,泪眼朦胧的,看着脸色堪比阎罗王的郑宣,愣了一愣,意外之余都忘了害怕和伤心了,“你怎么来了?”
郑宣冷笑一声,“我要是不来,你们还打算在这儿抱个地老天荒了是吗?你忘了他小妾是你妹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溜溜的,偏他浑然不觉。
楼玉笙一怔,不明白他这么说什么意思,垂眸一看才发觉顾惜珏的衣襟上湿了一大片,而自己的双臂还紧紧环着顾惜珏的腰!
她呆了呆,突然大叫一声立刻缩回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好似她被人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楼玉笙的放手和惊慌的反应让顾惜珏很失落很忧伤,就更愤恨罪魁祸首了。
他站了起来,冷冷直视郑宣,“监牢重地,谁放你进来的!”
郑宣表情阴沉,讽意明显,“你又是谁放进来的?”
顾惜珏又是被噎的无话可说。
尽管他非朝廷命宫,可身为太守之子,至少在云州郡里,从来没有人质疑他,偏这厮,总是拿他非朝廷命宫做文章,而自己偏偏一句都辨不得!
他屡次三番不给他面子,加上夺妻之恨,更让顾惜珏恨得咬牙切齿。
郑宣的眼神越发冷漠,近乎残酷,“我早说过,笙笙是我的女人,你没资格染指,你却将我的话抛诸脑后!敢碰我的女人,你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冷酷的语气,仿佛分分钟都能结束顾惜珏的小命。
顾惜珏怒不可遏,“你当你是谁!天王老子吗?天王老子也不能勉强阿笙嫁给你!”
被郑宣的突然冷酷出现给搅合了情绪的楼玉笙听到这话后,默默地给顾惜珏点了个赞。
就是!他谁啊!一个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小娈童凭什么说她是他的女人!
她可没说要嫁给他!更何况是妾!
想的倒挺美!
癞蛤蟆竟会做吃天鹅肉的美梦!
郑宣听了顾惜珏的质问以后,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冷漠又残酷,但眼中的不屑和嘲讽又那么分明。
他微微上抬的眼睫仿佛就在说:就算楼玉笙是天王老子,那也是他的女人!
郑宣语气徐徐缓缓,一字一字,仿佛利刃一寸寸出鞘,冰冷无情的杀气慢慢溢散开来,“顾惜珏,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不要肖想!你若再执迷不悟,就给笙笙陪葬吧。”
言下之意,顾惜珏再敢纠缠楼玉笙,他不仅不放过顾惜珏,也不放过楼玉笙。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德才兼备,文武兼修,英俊潇洒,众星捧月的官二代,被人指着鼻子骂,要是这样都还能忍,那顾惜珏早就成圣人了。
“你欺人太甚!”顾惜珏怒喝一句,拔出暂用的佩剑要和郑宣一决高下,一决雌雄。
利剑出鞘,寒光在潮湿阴暗的牢房里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
然而下一秒,做足了开场气势的顾惜珏却忽然像被定住了一样动也不动,那剑尖正指着头顶,他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羞辱!奇耻大辱!
郑宣轻蔑地扫他一眼,看着一旁似默默垂泪的楼玉笙,